“恶作剧?”我冷冷笑道,“没错,也许只是个恶作剧。就这么算了吧。除非你们想抓到谁是始作俑者,但你能保证没有人以讹传讹么?今天看到这件事情的人很多不是么?”
贝索尼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会帮你——”
“不行!”
13 跟我走吧哥哥
门猛地被推开,我看去,竟是气喘吁吁的亚连。他不顾门外的人阻拦闯了进来后砰地把门反锁,快步走上前大力扯起我的领口,“亚拉,这件事情一定!必须!查清!”
贝索尼深情一暗,十指交错讥讽地提提嘴角道,“查还是不查由亚拉来决定。即便你是他弟弟也没有权力干涉他的自由。”
亚连咬咬牙,做了几个深呼吸抓住我的肩膀,他的额头上有曾热汗,像是跑回来似的,“亚拉,不能妥协!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不然的话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这样只会放过陷害诬蔑你的人!亚拉!”
我被他晃得一阵脑疼。贝索尼也看不下去站起身道,“难道你想让这件事全校都知晓?这会伤害亚拉!这种事情并不光彩!”
亚连终于停手,他冷冷道,“这种手段肮脏下作,不查出来就会一直存在,这一次有必要让全校都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
门外不停有人叫喊拍打,透过落地窗外一些高高矮矮的树木,已经可以看到更多的人团聚在13号门口,不少女生几个人一簇叽叽喳喳面色鄙夷地谈论着什么。我浑身针扎似的疼仿佛那些尖刻的话语都源源不断流进了我的耳朵里。
贝索尼和亚连剑拔弩张,我夹在他们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耳鸣。灯光让我眼睛蛰痛。我想起了以前曾朝夕相处却最后客死他乡的女子,眼角竟是湿润了。洛伊,我和亚连从小到大最亲近的玩伴,她的母亲是我们家的女佣,在生下她后便去世了。洛伊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活泼俏皮可爱聪明,洋娃娃一样讨人喜欢。可在我15岁的时候她被传言作风不好,那之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家里看她孤苦伶仃才没有在那个时候将她赶走。但也许让她离开那个家才是对的。洛伊第一次怀了孩子被责罚后便接连多次怀孕,她不能再留在主家而是被赶去了爷爷在寒冷北郡的一个度假山庄,次年便因身体虚弱死去了。我在她走之前顶撞了父亲,他说我是个没用的东西被肮脏不知廉耻的女人蒙骗了却还不知醒悟,他命令我别再跟洛伊有任何来往。我一直不相信她是那样的女孩儿,我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为她辩护,可一点用都没有,洛伊死了而从此我便被孤立。洛伊不是那样的人,我直到现在仍然坚信。我曾看到她躲在房间里哭泣,我曾看到她目光遥远地望着天边云霞浮现虚弱短暂的微笑,我百般安慰她给她虚妄的承诺,等我有了能力就带她逃走,我打保证只要她说出来是谁欺辱她我就敢为她报仇,可她什么都不肯说,我忘不了她被送走的那一天,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她的眼泪凝成了晶莹剔透的冰粒,她远远站着向我挥手,大声说再见,她让我一定幸福。
后来我才隐隐察觉洛伊的事情和那些表兄们有割不断的联系,他们诋毁这个女孩而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淫荡风骚人尽可夫,我曾一怒之下揍了其中一个分家,我差点把他满口的黑牙都打掉,因为碍于我当时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他只能吆喝不敢还手,等有人赶来时这个分家的鼻梁骨,眼骨,下巴断的断碎的碎折的折,爷爷勃然大怒掌了我一掴,关我一周禁闭,然后逐渐让极为优秀的亚连站在了我前面。
人们都说洛伊是病死的,谁知道,谁又在乎呢。
尼古拉斯大帝曾说过信任有时堪比剧毒,直到洛伊死后我才真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我对她的信任像砒霜一样让我一直忍受着蚀骨锥心的痛苦,我宁愿她就如传言中一般,我跟着所有人唾弃她咒骂她一起害死她,我不必抱憾终生。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突然害怕亚连也会像当年的我一样,他对我的信任也会害了他吗?
“别说了。”我感到疲惫不堪,打断了亚连和贝索尼,我径直走到门口,“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回去睡觉了。”
我打开门,奥兹撞进来见没起暴力冲突便松了口气。我走过西塞尔身边,站住了脚,低声却清晰地说道,“别再惹我,不然到时候痛不欲生的人绝对会是你。还有,别再节外生枝,我知道你早就通知某些人毁尸灭迹了,下一次来检查别直奔我的柜子就去,好像你早就知道犯人是谁一样!”
走廊上站满了人,那目光让我真的直不起腰来。那些往日里熟悉的陌生的人交织成一张大网将我困住了。我走的每一步都艰辛苦难,我不堪忍受的字眼和语气硫酸一样,我告诉自己要镇定地走回去,一定!必须!不能让那些害你的家伙得了便宜,这点尊严我绝对不出让!
“哥哥,跟我走。”
正是我心抽搐鼓噪时,有人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他跟在我身边甚至有意将我保护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挡去那些充满攻击性的侮辱和误会,他坚定地拉住我汗湿的手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步一步离开。原本嘈杂的周围顿时静谧了,我只能听到脚步声合二为一形成了震耳欲聋的声潮,尤似一阵风,将我和亚连带离了这里。
夜凉如水,看到一些忽明忽暗的星光闪耀,如钻石的光一样璀璨恒久,沙沙的叶落声有了短暂的旋律,这僻静的一小片地方是体育馆的后门,五级台阶,我坐在最高处,亚连在第四层,这样我们基本上可以平视对方了。
“你刚才很害怕是么。”亚连没有直接放开我的手而是捧着细细看,像是必须找出点证据似的认真。
“你很希望看到我害怕然后向你求救?”
“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吧。”亚连轻声笑了,他再次拉紧我的手,温暖的掌心就像我们之间的血缘一样,能够传递比温度更重要的东西,我有些贪恋这样如同羁绊的感觉,美好,纯粹,而且会很坚韧。
“我的软弱让你快乐?”
“嗯。”亚连毫不犹疑点头,不等我心口那阵痛过去,他却开口说道,“因为只有那样你才需要我,不是么。”
“你以为我会利用你来保护自己?”
亚连低垂眼帘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淡淡说道,“这也就够了。也就……足够了……”
我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贝索尼的电话,我盯着闪光的屏幕发愣,亚连夺过手机果断关了机。他起身,在黑暗中侧过半个身子,声音又如往常一样温柔,“至少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我来帮你决定,这样事情就简单了,我永远不会害你即使有些决定很糟糕。要跟我走吗?或者你想回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