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但是我不能。”
“因为你有顾虑。”
“是的。”
“神枪手四连是一个光荣的红军连队,也是骄傲的,换句话来说,非常好面子。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胜利不是因为自己士兵的出色,而是对手的放水,对他们的骄傲会是一个严重的侮rǔ。你没有考虑你个人,而是考虑神枪手四连,对吗?”范天雷看着何晨光的眼睛。
“是的。”
“除此以外,你还为我考虑。我是一个老兵,‘演习就是战争’这句话不需要再对我重复。我在演习当中通敌,也就等同于在战争当中通敌,换句话说——我叛变了。对于军人来说,叛变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虽然我不会上军事法庭,但是我肯定会脱下军装,灰溜溜地离开这支被我视为生命的军队。”范天雷说,“基于以上两点顾虑,你没有选择上报。”
何晨光注视着他:“对,我的想法你都知道。”
“是人都会有顾虑,何晨光。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抛弃所有的顾虑,我也是,我也有顾虑。不光是我,曾经和你父亲在一起战斗的所有官兵,都不愿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在一场演习当中失去你。虽然我们天天说演习就是战争,但演习毕竟不是真正的战争。告诉我,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何晨光无语。范天雷看着他:“我相信你会理解我们。”
“是,我理解。”何晨光抬起头。
“你的父亲,是你参军的动力,也会是你在部队的巨大压力。希望你能迅速成熟起来。有压力不可怕,男子汉就应该有点压力;可怕的是,真的被压垮。”
“我不会的!”
“我相信你。”范天雷看着他笑笑。
“对了,那个女gān部是谁?怎么有那么好的身手?特种部队现在有女作战gān部了吗?”
范天雷笑了:“她不是我们的人,是军区机关的工程师。”
“工程师?!”何晨光很惊讶。
“对,科技部特种作战科研中心的工程师,叫唐心怡。我以前也不知道她还会这些,这次演习才知道的。”
“她肯定是受过训练的,还是高手。”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有你跟她jiāo过手。”范天雷笑笑,何晨光思索着。
这时,门被推开,林晓晓激动地站在门口:“晨光!”
何晨光抬头,林晓晓一下子就哭着冲过来:“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我该走了。”范天雷笑笑,戴上墨镜转身,一个穿着法军F2迷彩服的壮汉站在他跟前,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王亚东笑笑:“你好,上校。”
“你好,你是哪位?”范天雷面无表情。王亚东伸出手:“我叫王亚东。”
“外军?”范天雷看了他一眼。王亚东苦笑:“曾经是……现在是老百姓。很高兴认识你。”
范天雷看看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又回头看了一眼何晨光,出去了。王亚东尴尬地伸着右手站在那儿。
那边,林晓晓满眼是泪:“晨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晓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何晨光说。
“是奶奶打电话告诉我的。你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
“我还没来得及……”
林晓晓擦去眼泪,拿起礼盒:“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对不起,晨光,以前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好吗?”何晨光苦笑:“是我不好,我没跟你说清楚……那是谁?”
王亚东笑:“你好,我叫王亚东,是晓晓的朋友。正好路过,我送她过来的。”何晨光看着他。王亚东发现自己有些多余,笑:“那什么,我先走了。晓晓,再见。士兵,再见。”说完转身走了。
何晨光还看着门口,林晓晓伸手在他眼前一晃,笑了:“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何晨光说。
“你——吃醋了!”林晓晓笑。
“吃醋?我吃什么醋?”
“哈哈哈!你果然吃醋了!”林晓晓喜出望外,“真没想到!何晨光——你也会吃醋了!我真开心!我就喜欢你为我吃醋!哈哈哈!”何晨光努力让自己平静,却也忍不住笑了。
2
铁拳团的大门口,哨兵肃立。车库空地上,王艳兵正在辅导老兵she击动作,枪口下吊着砖,huáng班长带着蔡小心等人练习得很认真。蔡小心龇牙咧嘴地瞄着:“班……班副,半个多小时了,歇歇吧。”王艳兵转身,苦笑。huáng班长白了蔡小心一眼:“gān什么?这就吃不住了?瞧你那出息!”
“班……班长,我是驾驶员,我是开步战车的……”蔡小心一脸痛苦。
“驾驶员就不是战斗员了?挺着!”huáng班长爆骂,“你都是上等兵了,现在让列兵教练你,你还不知道好好练!害臊不?!”
蔡小心不敢吭声了,继续挺着。
“谢谢班长。”王艳兵说。
“没事,艳兵。蔡小心就是嘴不争气,人还是能吃点苦的。你现在是副班长了,大胆教学,我支持你!”
“是,班长!”王艳兵立正。老兵们都练得很认真。
3
六连连部,彭连长闷闷不乐,龚箭站在他对面苦口婆心:“老六,我理解你的心情。”
“别跟我扯什么理解不理解的,我烦着呢!”彭连长一甩脸。龚箭赔笑:“要不这么着,我用两个老士官,都是特等she手,换你一个新兵!”
彭连长讽刺说:“你龚箭会跟我做赔本买卖?你以为我傻啊?现在我就是张嘴跟你要一个排长,恐怕你也得给!还俩老士官?特等she手?你以前gān啥去了?以前怎么不跟我换?现在看我的兵出息了,就上赶着跟我换了!”
“老六,这也是团长的意思。”龚箭使出一招杀手锏。
“团长?团长啥意思?”彭连长瞪眼,“我知道你们神枪手四连牛,但是不能因为你们牛,就把所有的好事都占了吧?全团哪个连有个像样点的兵,你们四连都给划拉走!这都多少年了,我们六连好不容易赶上这么的好兵苗子,你就要给弄走吗?你gān脆拿把刀,把我心尖子挖走算了!”
“老六,看你说的,这不是跟你商量吗?”龚箭苦笑。
“又不是团长的意思了?”彭连长龇牙咧嘴地指着他,“你龚箭真的是软硬兼施啊!非要挖走我这个兵?这样好了,我们现在去找他,你自己跟他说!他如果愿意跟你走,我要说半个不字,这十年兵就算白当了!”
“老六,何苦动怒呢?”龚箭赔着笑。彭连长挥挥手:“走吧走吧,问问人家自己的意思!”
车库里,王艳兵还在组织老兵们训练。
“王艳兵!——”彭连长和龚箭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