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等我么?”
“再胡说,我后悔了啊!”
“不要呀,不要呀……”
那天晚上,纪原暮在床上滚来滚去,连做梦也是笑着的。
肆拾柒 一点交心
还没等到开口和杜家凤说搬出去的事情,大学同学就打算来一个小聚会。
聚会前,纪原暮特地跑去邱渝家里问她,如果大家问起,她可以实话实说嘛。邱渝看看她,也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说让她自己看着办。看到邱渝这副忸怩的模样,原暮就知道她想歪了,嘿嘿笑着就去亲她。直到时间快到了,两个人都是面红耳赤的,邱渝才将原暮推出去,想想又嘱咐她,少喝点酒。
原暮这才应着去了。一路走一路笑,简直就像捡到了宝。路过一家银饰店,无意中扫到一个好看的不锈钢戒指,想打电话问问邱渝,才发现手机忘在了邱渝家。走出店外又走回去,将东西买下。
毕业后的第一次相聚,大家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看着欢喜又感叹世事的无常,风云的流散。
方亚亚和玩游戏认识的小青年快结婚了;李遥则继续很有前途地做他专找老外的gay男,老外不比国人,这方面没有太大的负担;曾经看起来多么登对的史惟易和古明辰各自拆伙有了新的对象,这大概就是太能干的人不能凑一起,否则就生生饿死了两个不能干的人,这下可好,他们一起拯救了两个人。曾经一起逃课玩闹的,也就大浪淘沙般的剩下了这几个人,彼此见证的是年少轻狂的岁月。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感慨现在,吐槽苦闷,回忆曾经的过去,肆无忌惮的笑、哭、愁、爱。那曾经被路人羡煞年轻真好的日子,缅怀,深深地缅怀。
古明辰只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众人的脸上皆是遗憾的愁容,年少的青春往事,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们还有将来,我们在一起,就是大学那飞扬的张狂,就是用来辜负的最好时光。我们又何需要回去?
这边酒意正浓,夜色渐深。那边的邱渝接到了杜家凤的电话,严格来说,是杜家凤打给原暮的电话。
如果不是来电显示“亲亲好妈妈”,邱渝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杜家凤的声音,又嫩又嗲,简直嗲得她骨头都酥了。
“我是原暮的妈妈,你是?”
“呃,阿姨好,我是邱渝。”邱渝忍不住感叹原暮怎么一点儿不像杜家凤,说话语气硬硬的,这杜家凤柔柔的,甜甜的,让她哆嗦。
那边倒是也不惊讶,只问:“原暮在吗?”
邱渝告诉她,原暮去了同学聚会,走得急,把手机落在她这里了。
“这孩子没头没脑的,她常常说起你,跟你关系倒好。去聚会还要先去找你。”
“呃……”这话里算是有所指么?
杜家凤倒也没有就此发挥下去,只是数落了原暮丢三落四又表示了自己的担心。
邱渝安慰道:“阿姨,你别担心,晚了你就先睡。如果原暮联系我,我就发个短信给你,你醒了也就可以看到了。她最近工作也不是太开心,难得同学聚聚。太晚了会吵到你,就让她住到我家来,你看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太麻烦你?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她手机在我这里,多半也是要来拿手机的。”
杜家凤思路似是极快,说话之间毫无停顿,说道“我们家原暮给你添麻烦了,那么有空跟她一起回来吃饭。听她说你一直很关心她。”
“呃……”邱渝不知该怎么回答。
杜家凤终于笑笑,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邱渝这才轻松下来。静颜见她一脸尴尬,直笑她跟打仗似地。但是邱渝却觉得,跟杜家凤打交道绝对比打仗累,打仗只是生与死的问题,和杜家凤打交道只能生不能死。这纪原暮脑子活络多半就是跟她妈锻炼出来的。
静颜笑笑不答话。
邱渝看着她,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道:“姐,谢谢你。”
静颜抬头看她。邱渝又道:“谢谢你,支持我们。”
“自家姐妹,你要谢几次?”静颜看着她妹妹,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你一直都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和同学来往不多,是么?姐姐我是早就看透了,别人说什么,何必理会。你难过你伤心你失落的时候,你会想起谁?她会抚慰你的心,别人呢?冷眼旁观已算得好,落井下石的还大有人在。这一点,小纪子虽然年纪小,倒也明白的很。”
“她,她就是个怪胎。”
“有时候,她看你的眼神,我都动容。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就凭她一声不响失踪两年,我没有找她算账,她都要偷笑了。”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
“在去西藏之前,她来找过我,跟我道歉,还说了对于过去的一些想法。客观的说,一段感情出现问题,双方都有责任。后来我骗她你逃到九华山上去,问起她对于你的决心,她是方方面面都想过的。我不求她有多大的出息,就像我从来不要求你成就什么一样,我只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她也是。我看到了她的真心,还有运气。”静颜想到纪原暮能够一家家找下来,对她也是有些佩服的,“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找一个不知在哪里人,居然还能找到。必须承认,这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
“她就是个傻瓜。”
静颜点头深表同意,又道:“再怎么样,自己妹妹和个女人在一起,总是多多少少会有点芥蒂的。直到前两天。”
“前两天?”
“嗯,前两天我进了家门,就看见你们一人拿着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得起劲。小纪子那本书,关于山阴公主陈楚玉、皇太后路惠男的,还是从我那里抢过去的。明明看的眉飞色舞,啧啧称奇,投入非常,还硬生生挤出一分投注来看你。那一幕看得我直觉得温暖,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不错,一个傻姑娘一个书痴子呆在一起,倒也和谐。”
“姐……”
“所以,邱渝,幸福就好。”
邱渝点头,“我明白。”想想又问:“那程若海呢?”
静颜一笑,道:“有待考察,不急。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小纪子吧,少八卦你姐姐。”
纪原暮那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大家直说有人想她。问起那个有些美妙裸背的室友。原暮尴尬地笑笑说,人家早已经出国留洋,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牵挂。史惟易却说,前阵子在街上看见过她,依旧是风流妩媚的模样。原暮心一动,没有声响。
“那么邱老师呢?”当初纪原暮花痴邱渝,人尽皆知。当初纪原暮玩了一手不告而别,也是人尽皆知。
说到邱渝,纪原暮喜上眉梢,今时不同往日,邱渝这一生就和她牢牢扣在一起了。瞧着纪原暮这副欠抽的样子,人人唾弃。酒劲上来,也不知是谁先说的,我们不如问问邱老师是不是喜欢原暮吧。
“喜欢啊。”这还用得着确认吗?这生米都煮成一锅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还需要确认吗。
大家又说,原暮说喜欢不作数啊。发了酒疯似地,就要打电话给邱渝。
原暮举手投降,表示没有带手机。她没有带没有关系,除了她,别人都带了。掐着原暮的脖子摇出了手机号,这一群人,不知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
陌生的电话,邱渝还没接起就觉得是原暮。果不其然,原暮只来得及说句喂,便给大家把手机抢了过去,免提,还捂住了原暮的嘴不让她开口。
“原暮,你是被人绑架了吗?”听着电话里嘻嘻哈哈的声音,邱渝便觉得不妙,这伙人故意来个电话,想要做什么?
“原暮很好,只是我们有些学术上的问题想请教邱老师。”
“重修的时候还没有好好学,现在要请教吗?”听原暮提起过他们,邱渝都记得。
“要啊,重修的时候我们就想请教了,现在才有机会。”
“不回答不行吗?”
“邱老师都知道我们要问什么了吗?”
一群八卦的要死的人,在大学教课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答案是是,是。很晚了,你们喝了酒安全吗?别把我们家原暮带坏了哦。让她早点回来。”
“哦……”一阵起哄声。
如果说大家对于那个是还心存不甘的话,那个我们家原暮和早点回来,绝对满足了一颗颗八卦的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答案来的太过爽快。
不知谁喊了一声“纪原暮,老师让你早点回去。”一声声大笑,仿佛回到了穿梭于教室、食堂的当初,好不快意的肆意年少时。
纪原暮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抢过了手机。邱渝问道:“喝醉了?要我去接你么?”
“不用不用,没喝多少。清醒的很。”
“那叫车回来吧,到我家,我跟你妈妈说过了。”
“噢,好好。”
“路上小心,我等你。”挂了电话,给纪原暮的母亲杜家凤发去短信,让她不要担心。邱渝摇摇头,这群孩子。
邱渝的那句我等你,让纪原暮归心似箭,喝了酒就想待在邱渝的身边,这一点从未变过。心安之处便是家,邱渝的温暖怀抱,是她永远安宁栖息的地方。
旧情已叙,酒也过三巡,大家互相挥手告别,约了下次。既然怀念,不如约好了再叙,怀念又怎及相见。
等纪原暮到邱渝家时,静颜已经睡了,原暮洗了澡换上邱渝准备的衣服,舒舒服服进了被窝。邱渝拍掉她不安分的手,白了她一眼,“一身酒气。”原暮毫不客气地拱啊拱蹭啊蹭,直弄得邱渝衣衫半解目露艳光。自九华山那夜后,两人就再没有那么深入地亲密过,她想她,连身体也想。
“你,你要做什么。”邱渝有些后悔自己的引狼入室。
“你说呢?”
“睡觉。”
“是啊,我是在睡觉呀。春宵一刻值千金,邱小渝,我们赶紧睡觉吧。”
“你……无耻。”
褪去两人的衣衫,原暮咬上邱渝的双峰,道“你看,我分明有齿。”
若不是全身无力,邱渝真想一个巴掌拍过去。
“邱老师,你就从了我吧?”
这身体交缠在一起,贴合的更紧更密,滚烫、滑腻、温润、潮湿,这不就是从了么。失神间,邱渝一念尚存“纪原暮,你等着!”
肆拾捌 再见子期
万事开头难的意思是第一次在邱渝处留宿需要契机,第二次则有前因可循,第三次可以翻新理由。纪原暮就此以各种借口夜不归宿,比如打牌、打麻将、吃烧烤、一起看片子,在外面玩得太晚怕杜家凤担心甚至心情不好寻找安慰,一周七天五个理由,下一周重复。
人的习惯就是这么养成的,重复,不断地重复。人的适应也是这么适应的,重复,不断地重复。到后来基本上纪原暮就差把书全搬到邱渝家去填满那两个书架了。纪原暮不在家,杜家凤也乐得轻松,不用每天做饭给她吃给她带还要听她挑三拣四挑肥拣瘦,后来发展到她每周回家探亲一次,杜家凤也能接受。
在邱渝家自然不比在娘家随意,有时给邱家姐妹弄个早饭,洗个碗,做个家务,纪原暮本身便是见不得一点点脏乱的人,日子倒也容易。三个人在家经常也会看个电影,打个牌,或者周末出去散个步,有时程若海会来做饭,四个人也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小日子也算是其乐融融。
又快到了一年的暑假,看透了公司总监的无能和克扣,成天混日子的原暮无精打采地和邱渝说起她那次短促的对邱渝满是想念的西行。让邱渝也萌生了想要去西藏的想法。说着说着,两人都有些兴奋起来,打算趁邱渝的暑假一起去西藏和尼泊尔,而原暮能学的都已经学了,再待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如就此辞职,回来再重新开始。想明白前因后果,原暮盘算自己银行里的粮饷,又思量着不够可以问杜家凤借点,也就此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