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缘木不得鱼(GL) 作者:寿头【完结】(8)

2019-02-24  作者|标签:寿头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嗯。”

  “我有话要跟你说……”原暮倒吸一口冷气,十分紧张。

  邱渝面上冷静,心底也有波澜,她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确定心底是期待还是抵触,也不好叫她闭嘴。她只是道:“你说。”

  “我喜欢你,”原暮的声音略有颤抖,“很喜欢。”

  “我知道。”

  “啊……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口告诉你,很重要。”纪原暮还是有些慌乱,心别别跳的厉害,这轻如鸿毛的几个字,说起来却重如泰山。等她上了回家的车才回过神来,刚才的表白,邱渝只是回答“我知道。”这算是什么表态!慌忙中也看不真切她的表情,需问个清楚明白。“你有什么想法?”

  “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纪原暮苦笑。该怎样?能怎样?她是真不知道。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平静?”这是关键。她如此无措,对方却淡然,情何以堪。

  “你没看见我内心波涛汹涌。”

  纪原暮终于长舒一口气,笑了,能够让邱渝动容,足见成效。

  学期过得飞快,一转眼已临近期末,考前两星期往往是学生最忙的日子,复印笔记,询问题目。纪原暮只问别人借了笔记复印,老师那里她实在不善交际,与她相熟的同学也是,均没有想过可以去套个近乎求得点题目,自然也没有在意可以打电话给老师送烟送酒的消息。况且,纪原暮的心神全然不在考试上,她只是终日疑惑,为何邱渝看起来那么正常,没有些许异样。

  “怎么才算异样?”

  “脸红心跳之类的。”

  “为何要脸红心跳?”

  “看见喜欢的人总要脸红心跳吧?书上都这么写!”

  “她又没说喜欢你,是你说喜欢她。”

  是,是她说了喜欢她。纪原暮颓然,谁先开口说爱,谁即是吃亏,跟离婚似得,谁先说离,谁注定要放弃财产。主动方说一句喜欢,被动方有千百种回答方式,比如:嗯。好。收到。谢谢。我也是。还有,还有邱渝说的我知道。

  “我知道”算是什么?真是做惯老师的人,以前周记、日记、大小作文,老师统共来一句阅,算是批过了,被阅的人丝毫不知的文章是好是不好,该得什么分数,进退两难,一脸茫然。亏得高中同学李莉叶还同她说,主动喜欢别人最好,想喜欢时就喜欢,不喜欢是转头就走看也不看。真欢喜一个人,如何能进退自如,潇洒如此?

  做了两道导数题,纪原暮光火,本是文科生,进了大学竟要学起高数来了,教材还是理工科版的。待看到微积分时,她更是哈欠连连。

  一元二元多元函数能解释三角恋问题?

  导数对数能让人身体健康平安快乐?

  微分积分可以让人们彼此相爱?

  若不能,学来何用?

  尚子妮探进头来:“别假用功了,吃饭去。”群租小屋里的四人本是好逸恶劳,喜吃厌学的一丘之貉。纪原暮正中下怀,丢书弃座而去,心中安慰自己,民以食为天。

  几次在食堂里碰到邱渝,邱渝只同她说:“复习的如何?好好考试。”话不多,神情却有关切之意,可是纪原暮不领情,反而旁敲侧击:“有同学说,你也喜欢我。”

  邱渝不否认,“确实喜欢,之前已同你说过。”

  “会不会不仅仅是这种喜欢,更特殊一点?”

  邱渝想了想,才道:“没有特殊的感情。”

  纪原暮满心凄楚。需要时间,她同自己说,只是对方尚未发觉,人人都觉得她们关系非同一般,是邱渝不自觉罢了。睡一觉,她又信心百倍。

  考经济学那天,纪原暮头痛,什么边际效用、机会成本,她一概不会算,桌上只抄了些名词解释和简单。忽闻教师内有喧哗声,有作弊被抓住了,可是那同学何等硬气,反问老师“谁作弊了?”

  老师说“有纸在,人赃并获。”

  同学冷笑,将纸吃下。

  老师愕然,可以将该生拿下,可也佩服他的急智,竟网开一面笑笑说,算了。

  那同学方舒一口气,也惊险。

  高数考完,同学叫纪原暮一起等分数,如未通过或有求情机会。从1点等到4点,纪原暮倍感无奈,对于是否及格,她也并不是不在乎的。好不容易得知分数,55分,老师却丝毫不肯讲情。纪原暮指着那最后一道大题说,这答案是对的,也可给些分吧。

  老师冷笑,“我倒要怀疑你是否抄来的。”

  纪原暮说出推算过程,老师越发不信,只说:“你以为你是天才么,能这样推演。”

  纪原暮愤怒,摔门离开,不肯通融便算,她最恨别人怀疑她,答案确是她推算所得。这老师,竟半点想象力全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为何怀疑别人。咄!

  这一年纪原暮被关五门,毕业后没有学位可拿,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可已回天乏力。于是她先对自己说,无所谓,没有就算了,我不稀罕。心底里却像是破烂的阵地,一片惨烈。

  拾 节后再见

  再见纪原暮已是冬末春初,这一个寒假除了春节时收到原暮的短信,其他时候联系不多。在花店帮忙之余,有时邱渝会想原暮此时在做些什么,有时也就渐渐淡忘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还是靠互动来维系的,那些一见钟情十年不见,再见时热情不息的多是小说里写的。生活中没有交集,一切构建在想象中,情感能深厚到哪里去。

  想起原暮说的“喜欢你。”,心中依旧别别跳,邱渝也有过一刹那的恍惚。可是年龄、身份、性别皆是问题,此份感情她无福消受,不见十多天短信电话就少了这许多,能淡了也好,她心想,就当是一切从没有发生过。但又时时幻听手机响,怀疑移动信号不好,也不是不惆怅。

  程若海去花店找她时也会提起纪原暮被关五门课,三门需在开学时补考,高数和英语要重修,他终究还是没放过这个在课堂上质问他的人。邱渝有些恼怒,找个借口随意将他打发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邱静颜不待见他。

  开学后一两个星期,鲜有和原暮在学校里相遇的机会,缘分这个东西也怪,无缘时连遇见的概率也小。只从程若海那里听来,原暮两门补考竟安排在了一个时间,一个时间两个教室,结果她写完一张卷子又写一张卷子,经济学老师看她又空了许多,心下实在不忍,劝她填满了换一个及格。又听程若海说起因她关掉的课程太多,新班主任想法子让她住了寝室,也算是民工宿舍一员了。

  原暮安定,邱渝也安心。

  一天课后,学生正拉着邱渝问题目,邱渝忽觉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果然是原暮正歪着头微笑着隔窗望向她,还穿着厚厚的冬装,脑袋缩着,眼神中洋溢着无限的情感,欲说还休。

  邱渝有些欣喜地走过去。原暮指指隔壁,意指在隔壁上课。两人都没有想到,别时不见得格外思念,再见时竟也如此喜悦。原暮笑她:“很冷么,像个小熊。”想想又说“可爱的小熊。”

  “你怎么没瘦?”邱渝指的是诸多补考百般折腾。

  原暮却答:“你倒知道我为你憔悴,为你宽衣。”

  还是这样肉麻,邱渝气结。“去上课吧。”

  嘴上说好,脚下却一动不动,过一会儿,拉过邱渝的手握一会儿,轻轻塞入一个小纸团。

  “邱老师再见。”原暮说。

  展开纸,是手写的三个字,“我想你。”字如人一般不羁。

  邱渝心底一阵荡漾。

  张志清的电话打来,“晚上愿意出来吃饭谈谈吗?”

  邱渝想一想,说“好。”上次张志清的邀约是在什么时候?春节?她已记不得了,从电话里听来对方是话要说,她乐意听之。

  果然,晚上吃了饭,张志清神色犹豫地说道:“我觉得我们的个性不是很适合,你太安静……”

  邱渝立刻肯定,道:“是,我不喜欢喧闹,懒得出门。你可是要说分手?”

  “我很抱歉。你看你这样聪明……我们的兴趣实在不合。”

  邱渝假装幽怨地叹了口气,不言不语,早早借口离开。乘上回家的车,她轻舒一口气,对方提出分手,错不在她,不会驳介绍人面子,邱静颜也无话可说,这一刻她等待日久。

  “张家姆妈说很对不住你,下次给你介绍个更好的。”邱静颜的消息收到得极快。

  “不,不用了。”

  “我也这么对她说,让她不用麻烦了。”

  邱渝意外。

  邱静颜苦笑:“是你故意疏远对方,我知道。我只希望你幸福。”

  “姐,一直以来有你在,我都很幸福。你倒是该多结识男伴,是我耽误你。”

  “傻瓜,与你无关。有缘的自会相见,不是冤家不聚头。”邱静颜恁地想起纪原暮。

  冤家?纪原暮倒像是她的冤家。邱渝问,“姐,你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怎么样的人。”

  邱静颜摇头,爱怜地望着邱渝,柔声道:“以前会想,将来要找个怎么样的人,可是慢慢发现造化弄人。总会有个出其不意的人让你喜,让你忧,让你牵肠挂肚,让你百转千折。”

  邱渝轻叹,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呢。

  学校寝室虽简陋,纪原暮也不至于不习惯,高中也是八人大寝室住过来的,这次运气好,和即将毕业的大四女生同住。寝室内基本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两人,偶尔也有人会在周四住下。同寝室的女生常常在熄灯前出现,两人客客气气相处的也算融洽。

  方亚亚生日那天,大家说好了一起去吃火锅,浩浩荡荡一群人挤到学校附近的火锅店里。起哄着就劝起了酒,方亚亚甚是豪爽,酒到杯干,纪原暮与史惟易只是看着众人疯疯闹闹筷子不停默默吃菜。听方小丫说起有次喝醉了酒跳到饭桌上跳舞,大家又转移目标灌她的酒。

  方小丫也是奇人,长得黄黄瘦瘦小小,胃口却极好,男友虽不英俊但是体贴。方小丫喝酒,男友时刻保持清醒,总是劝,少喝点少喝点。也是福气。

  吃着喝着,说起各自□□,伤心的,开心的,每个人都举杯喝了起来。纪原暮也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想到自己的事情,一连喝了好几杯啤酒。

  邱渝和张志清有名无实的感情。

  邱渝对程若海的追求熟视无睹。

  邱渝的若即若离。

  邱渝表现的亲密却从不承认对她有特殊情感。

  邱渝的反馈和她接受到的信息完全不对称。

  纵然对着邱渝,原暮没心没肺地笑意盈盈,总是义无反顾誓不罢休的姿态,但心底里不是不惆怅不是不凄苦的。史惟易问:“想到你的邱老师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天晓得,我觉得她对我特别,可是她从不承认。”

  方亚亚喝得有些大舌头,却还能说“你们看上去蛮和谐的,她应该喜欢你啊。”

  “是啊,她说喜欢我,但是是那种亲情的喜欢。”

  “笑话,又不是同胞手足,哪里那么容易亲情。”史惟易不屑。

  “我也觉得。”原暮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忿忿不平。

  方亚亚见她如此爽快,举起一个啤酒瓶又道:“来,干一杯。”

  原暮摇头,半哄着将啤酒瓶夺下,换上醒酒热茶。

  方亚亚喝了两口,才道:“咦,这酒怎么是热的?”

  大家忍不住摇着头大笑。

  到结账时,竟已一箱啤酒去尽。

  一群人又醉醺醺声势浩大地回学校附近乘车,原暮和史惟易走在前,一路走一路笑方亚亚的醉态和方小丫男友的体贴服侍。方亚亚跟在她们后面直叫,“我没有喝醉,谁说我喝醉了。我们再喝。”惹路人垂注,真是要命。兴许路人在一旁感叹年轻真好,也未可知。只有年轻时方能肆意挥洒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都是用来辜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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