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祯还是想让章鄀绍好好的活着。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张口闭口自称懂爱的人,却无法经受不过短短两月的考验,仅仅为了一己私念就对慕容定祯起了歹
毒的杀心。
黯淡阴沉的天色笼罩着整个天云皇宫,纷纷扬扬的白雪徐徐而落,慕容定祯抬手在章鄀绍的尸体前点燃了手中的折子,
静静望着它在跳跃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穿透那一层橘色炙热的火光,慕容定祯仿佛见到了章鄀绍第一次向自己走来时,那张满是笑意、俊美的脸;听到了曾在
这个殿中二人交织之时,章鄀绍对自己那些昭显爱的表白和誓言。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如此伪善,如此龌龊。
这样的人,更遑论比肩共享人世繁华,共赴生死,相守相伴?
烟火中,余烬合着雪花缓缓落在了章鄀绍那张泛着青灰已死的脸上,融散开片片污浊。
「你究竟是爱朕?还是,只爱你自己?」慕容定祯刚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轻声问道。
第六十七章
处死章鄀绍后,慕容定祯卧病了很多天,精神一直不太好,这件事对慕容定祯内心的打击和创伤也许都需要很久才能平
复愈合。
这样日子一晃也就到了年关,今年因慕容定祯有孕在身只想静心休养,所以免除了年关前的一切繁文缛节,嫔妃和臣子
的朝贺还有宫廷中的年尾夜宴都免去了,如此一来天云皇宫内的乾玄殿在年夜除夕当晚越发显得冷清孤零。
身为内侍总管的曾钦格倒是还在尽职尽责的里外张罗,总想让这寝宫内有点喜庆的气氛,毕竟皇上一年到头为了国事操
劳,现今又怀着皇嗣,日日近身伺候皇上的他深知慕容定祯的孤独与不易。
「皇上,晚膳都准备好了,您起来用点吧」看着宫内侍从在乾玄殿内的厅堂中准备摆放好了菜品丰盛的年夜晚膳,曾钦
格才掀开锦帘,轻步进了内殿,对着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定祯禀报道。
「朕吃不下,都撤了」龙帐内的床榻上传来了慕容定祯低沉的声音。
「皇上,午膳时您就是这么吩咐的,晚膳要是再不用点,可怎么能成呢?」曾钦格走近了两步,接着道。
听慕容定祯不再开口,曾钦格伸手挂起了床榻上的明黄色龙帐,看到慕容定祯面向床内侧身躺着,圆隆的腹部已在深紫
色的锦被下撑起了一抹不可忽视的弧度。
「皇上,奴才今日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您炖了许多玄仁的名菜,您起来尝尝兴许会喜欢」曾钦格跪了下来,用手搭上慕容
定祯的腿腹,轻轻敲打按摩着,同时也在揣测着慕容定祯的心意。
自从章鄀绍死后,慕容定祯的心绪就一直很消沉,虽说身子没什么大碍,可就是吃不下睡不沈,而腹中胎儿的长势却很
快,短短的日子里就能感到慕容定祯的腹部更加圆挺了许多,这样下去着实让人看的忧心,生怕慕容定祯会因为体力不
支而出什么差错,若要如此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皇上,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要为肚子里的皇子想想」曾钦格又不失时机的道,能劝慕容定祯多少吃点,是他现
在的心头大事,更何况今天是年夜,看着皇上一个人如此孤独的躺在床榻上不发一言,曾钦格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话音刚落不久,慕容定祯睁了睁眼,缓缓舒了口气,终于撑着床榻靠起了身子。
「皇上,奴才这就给您拿袍子来」曾钦格见状欣喜的道,扶着慕容定祯起身。
「嗯」身穿白色亵衣的慕容定祯一手捶着酸痛的腰身,一手撑在膝盖上,默许了曾钦格的话。
不一会儿,换上锦缎龙袍和舒适的棉靴后,曾钦格扶着慕容定祯走向了外殿。
「皇上」殿内的侍从见慕容定祯走了出来,都恭敬的跪下行礼道。
「都起来」慕容定祯扶着隆起的腰身缓缓在外殿膳桌前坐下,淡淡的道。
看到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金器和瓷器,里面盛放着各种色香俱全的佳肴,很多都是昔日玄仁的名菜,慕容定祯抬起筷
子尝了最靠近自己的那盘菜肴,对身边的曾钦格问道:「都是你特意吩咐为朕做的?」
「是,皇上。如今皇上有孕在身,定要吃些合口味的补养身子,奴才上个月特意为皇上从玄仁请来了几位御厨,还望皇
上都尝尝。」
「嗯,……咳咳」慕容定祯抚住胸口轻咳着,点了点头,看曾钦格这么周到细心的服侍身怀有孕的自己,也让慕容定祯
原本冰冷的心多少感到些温暖。
「皇上,您先喝点温热的羊肉人参粥,暖暖身子」曾钦格为慕容定祯从金质的器皿中盛了一晚热粥,放进玉勺恭敬的端
了过来。
慕容定祯轻抿了几口,口感清淡回味绵长,很像旧时在玄仁常喝的味道,的确很合口味。慕容定祯如今怀着这一胎身子
一直不大舒坦,胃口也不是很好,真能提起食欲的也只有家乡的饭菜。
曾钦格抬眼看到慕容定祯开始喝粥,微微笑笑上前为慕容定祯夹了些各种菜肴放在盘中,轻声劝道:「皇上,您再尝尝
这些菜肴,兴许都会喜欢,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郢庭到处都喜庆盈盈,您也应该开怀些才是……」
「天下之大,朕能和谁团圆?」却不料慕容定祯听后放下了粥碗,情绪不佳的苦涩自嘲道。
曾钦格眼神一转,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无意中触痛了慕容定祯,忙赔笑道:「皇上忘了?自然是和腹中皇子团圆,待到
明年这个时候,皇子就能在皇上身边了,不是?」
「你这张嘴啊」慕容定祯想了想,忽然抿唇一笑,指着曾钦格叹道。
又伸手摸着龙袍下圆隆的肚子,胎儿也正好在里面轻轻翻了个身,让慕容定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心
中瞬间弥漫起了浓浓的柔情。
这么多年后,在这个空旷冰冷的皇宫内,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与他相依为命的骨肉,他怎么能不感到幸福?
「皇上,您很久没笑过了」看着慕容定祯的样子,曾钦格低头一感叹,眼眶忽然湿湿的,时至今日他还记得从前在成亲
王府慕容定祯常常洋溢在脸庞上的笑意,现在想来却都是遥远记忆中的事了。
「朕今日不是被你逗笑了吗?」慕容定祯想到腹中的胎儿还仰仗着他的身子,兴致也渐渐好了起来。
「那皇上您一定要多吃些,别浪费了奴才们的这份心意」曾钦格再次为慕容定祯夹了些菜,笑道。
「今日御医院是谁守值?」慕容定祯抬起筷子,夹了些菜,轻问道。
「皇上是否身子不适,要宣召御医?」曾钦格听慕容定祯这么一问,脸色惊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