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知」慕容定祯心力憔悴的叹道。
「这『寒血症』曾源于一种大梁宫廷内配制的毒剂。」
「既是毒症,便必有解毒相克的方法」慕容定祯眼含期望的道。
「对,皇上所言甚是」薛承远肯定的点头道,顿了一下又道:「但皇上可知为何大梁宫廷内会有人曾配制如此毒剂?」
慕容定祯轻抚着腹部,想想这宫廷之内百般龌蹉的勾心斗角,只是凄凉的苦笑道:「心怀叵测因而下毒谋害?」
「不是,只为了试探相爱之人是否真心」薛承远道。
第七十七章
「相爱之人是否真心……?怎讲?」慕容定祯有些不解的道。
「且让臣仔细说来给皇上听」薛承远轻咳一声,理顺里脑中纷杂的各种头绪,便开始对慕容定祯讲述道:「当年臣曾跟
随素有沅西医圣之名的皇叔濮阳历渊学习医理,这些皇上在昭远二年平定沅西叛乱时就应当知晓,也正因如此臣阅读过
很多濮阳皇室中的珍藏典籍。记得臣十四岁那年,在一本古旧的皇室药理典籍中,见过记录着关于『寒血症』的来龙去
脉,这也是迄今为止臣在当世流传的典籍中唯一见过的一次。」
「说下去。」
「这部手着典籍其实并非源于沅西,而是大梁皇室,着书之人便是当年配制这寒血之毒的皇室御医褚明越,这褚明越其
实可以称为那代绝世无双的懂医之人,同时也以能解奇毒而名声远扬。但往往正是这样的人配制出的毒药,才无人可解
。这本典籍在褚明越故去之后,经过数年不知因谁为何流落至沅西皇室,从此绝迹于世上。」
「嗯」慕容定祯非常耐心的倾听着薛承远的解释,同时也想起了曾读过关于大梁皇室的史册,又道:「论起这褚明越,
朕也算是曾有所耳闻,应当追溯到大梁英宗那一辈的事了。」
「皇上说的是,这寒血毒正是大梁英宗纪连普宏钦定褚明越配制出的。」
「是他?」慕容定祯略有惊讶的挑眉道。
「是,当年纪连普宏手下曾有一名骁勇战将腾子凯,深得纪连普宏信赖重用,二人之间是否曾心有情愫外人不得而知,
但据这书中所记,腾子凯钟情之人却并非纪连普宏,而是纪连普宏的胞弟纪连普韶。光延九年,纪连普韶私下怀有子嗣
后,为了遮掩怀胎有孕避开纪连普宏,便与腾子凯决意离开大梁移居中土。这件事深深触怒了纪连普宏,随即布下天罗
地网捉拿两人,腾子凯为护卫身怀有孕的纪连普韶在梁重山被抓,而纪连普韶在卫军的护送下应当是成功的逃脱到了中
土。」
「告诉朕,之后呢?」慕容定祯轻叹道,想来也是对可怜之人。
「抓捕腾子凯回到清辽皇宫后纪连普宏极度恼怒,便下令褚明越配制出了这种天下无人可解无法可医,唯有纪连普韶亲
自前来才能为腾子凯而解的奇毒,即寒血毒,以试探这所谓的相爱之人是否真心。」
「解毒之法是……?」慕容定祯揉抚着腹侧,突然有一种预感这解毒之法必定和当年纪连普韶的腹中胎儿有关。
说到这里,薛承远的面色也略有转变,看似心有犹豫语气沉重的道:「皇上,其实从褚明越的手着记录中,解这寒血毒
的药材并非稀有罕见之物,只是这药引以及配药的液剂才真是世上难寻。」
「说,只要能救他,朕会想尽一切方法去找寻」慕容定祯望了一眼睡在石塌上,命已垂危的卓允嘉,沈声道。
「是天下间能够融至阳至阴为一体的纯净血液」薛承远将目光落到了身怀有孕,腹部高耸的慕容定祯身上,继而又道:
「若要救治这寒血症,就必须将这血液先由病者的七孔之内滴入,再将其余血液与药材配制在一起,涂抹于病者全身的
肌肤之上,由肌理渗入内脏器官,十日之内病者体内的毒素即会驱除,痊愈康复。」
「至阳至阴?」慕容定祯见薛承远的表情,也悟出些什么,想到了正在怀胎的自己。
「据褚明越书中所记,纪连普韶最终还是拖着临产之身又回到了清辽城,用自己的血换回了腾子凯的命,但随后纪连普
韶也因此故去,腾子凯获悉后心神俱焚自尽而亡。在诸多年后,这寒血之毒又为何会肆虐北疆染病于一般百姓,便没有
人知晓。」
「而正史之内,从此之后也不再有任何关于纪连普韶与腾子凯的详记。」
「是,皇上。」
「也就是说,这至阳至阴并非指融合男子与女子的血液,而必须是来源于有孕临产的男子?」慕容定祯撑起了身子,踱
步到卓允嘉的榻前。
「皇上说的没错,的确如此。」
昏暗的拘室之内再没有人言语,全部都在屏息静气的望着慕容定祯。
只见慕容定祯在卓允嘉的塌旁坐了下来,轻抚住卓允嘉冰凉的手,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让旁人根本无法辨析出情绪
的淡淡道:「那就用朕的血。」
想了他这么多年,等了他这么多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慕容定祯都不会放弃去救他,更何况如今知道自己便可以救他于
危难中,慕容定祯根本毫无迟疑。
「皇上!不可啊!」曾钦格几乎是瞬时快步上前,跪着抱住了慕容定祯的腿,失控的流泪哭道:「皇上您这样会将自己
和腹中皇子的安危置于何地?您想过没有啊……?」
慕容定祯撑着膝盖,还是那样默然的坐在榻上。
「皇上,您的身子不是您自己的,而是这天下的……您不会不知,对不对?」曾钦格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担忧,不断的苦
劝道。
这些年慕容定祯有多难多苦,没有人比每日近身伺候的他更清楚,慕容定祯怀胎之后的忍耐与对这即将临世胎儿的盼望
更是没有人比他体察的更真切。
「朕为这家国付出的够多了,即使是天子,朕终究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慕容定祯沈声轻叹道,侧过身子握紧卓允嘉的手
,心痛的道:「这是一个曾愿用自己性命去换朕活下来的人,今日朕又怎能至他的生死于不顾?」
「皇上,这世上您不是唯一的有孕男子,也许……也许还可以找别人代替……」曾钦格哭着望向了薛承远,求助道。
薛承远从不怯懦,但此刻他的内心却真的是极度挣扎,他没有办法说出那个名字,因为那是他挚爱的人,是一个为他生
下子嗣愿意陪他终老的人。
「皇上,臣可以即刻下令在郢庭与其它州内寻找搜查怀有身孕的男子」程宇扬深知薛承远的顾虑,立即跪下请命道。
「可这世上没有人亏欠卓允嘉一条臂膀,只有朕」慕容定祯望着卓允嘉缓缓的道,眼前又掠过了多年前山谷内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