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战坏笑地看着她:“你经常偷看男人洗澡吗?”谭晓琳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雷战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作为教导员,我有责任了解集训队每一名党员同志的情况——我相信你肯定是党员,那你就在我的了解范围内!”雷战继续打水:“说得没错,我自己带队习惯了,组织程序我遵守。”谭晓琳轻咳一声,收回眼神:“我来找你谈话,也属于职责范围内的正常工作!”雷战拎着桶,哗啦一下全浇在身上:“没错。作为十年党龄的老党员,我绝对配合。教导员同志,你想谈什么?”谭晓琳嚅嗫了一下:“你的伤疤……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又一桶水从头浇了下来,雷战抹了一把脸:“不止我一个,我们所有的队员都有一身伤疤。这是我们献身使命的代价,也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谭晓琳看着雷战身上刺眼的伤痕,声音低下来:“我想听听这些伤疤的故事。”雷战看她:“你获得许可了吗?”谭晓琳不明白:“什么许可?”雷战说:“倾听这些故事的许可。”谭晓琳一脸纳闷儿:“我是集训队的教导员,难道我还需要谁的许可,才能知道我的搭档都有什么故事吗?”雷战狡猾地笑:“需要……有些事,没有许可,不应该知道。保密条令你肯定比我背得熟。”
谭晓琳问:“那你的爱人知道吗?”雷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稍纵即逝。雷战冷冷地看着她,谭晓琳又问:“这也属于保密条令吗?”雷战继续看着谭晓琳,没说话,谭晓琳被他看得有点发毛,难道是她说错话了?雷战没说话,转身走了。留下谭晓琳站在那儿,低声嘀咕:“提提爱人至于这么敏感吗?难道他离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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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们还在泥潭里做着俯卧撑,每个人的军装都沾满了泥泞,但谁也没有工夫在意这些。欧阳倩艰难地撑着身体,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两行眼泪悄悄地滑过满是泥泞的脸庞。田果比她qiáng点,也大喘着气:“哥们儿,没你们这么玩的!”
唐笑笑盯着教官继续做着俯卧撑,她已经没有力气顾及自己白皙的脸了。唐笑笑盯着教官其实是有目的的,在教官的眼神盯到别处的瞬间,唐笑笑抓住机会赶紧趴在何璐身上,大口地喘着气。在她旁边,咣地一声,体力已到极限的叶寸心一头栽在了泥水当中,浑浊的泥水溅进了嘴里。桀骜不驯的叶寸心qiáng撑着身体,虽然体力严重不支,但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杀气。她甩甩头,挣扎着再次爬起来。突击队员们站在边上,不为所动地看着。
水牢里,还在泡着的沈兰妮忍着恶臭,满脸惨白:“我……受不了了……死了算了!”阿卓看了她一眼:“少将,死的滋味更难受!”沈兰妮纳闷儿:“你……尝过?”阿卓点点头:“尝过!”沈兰妮问:“那我们……怎么办?”阿卓语气坚定:“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沈兰妮抱着膀子直打哆嗦:“我……坚持不住……了……”
阿卓看看四周,悄悄靠近沈兰妮,从内衣口袋掏出一个彝族工艺小酒壶递给她,悄声说:“喝一口!”沈兰妮一脸惊愕地看着阿卓:“你……敢犯忌?”阿卓低声说:“救命要紧!赶紧喝!”沈兰妮接过来,连着喝了两口酒,瞬间暖和了许多,沈兰妮把小酒壶递还过去:“感觉好多了!你叫什么?”阿卓接过来:“曲比阿卓。”沈兰妮看她:“你是彝族?”阿卓也悄悄喝了一口酒:“嗯,大凉山的。”阿卓拧紧壶盖,悄悄放回内衣口袋,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训练场上,欧阳倩咣地一声栽进泥潭当中,整张脸泡在泥水里,半天没爬起来。何璐见状连忙拉起欧阳倩,田果看着欧阳倩忍不住哭了出来:“姐们儿,对不起……”小蜜蜂站在泥潭边上,一脸的不忍心,压低声音悄声说:“哥们儿,差不多了吧?她还是个小女孩呢!”哈雷动也不动:“怎么?心疼啦?”小蜜蜂赶紧说:“不是不是,再怎么说也都是女兵啊!”
元宝背着手,大声喊:“哎,你们受不了就赶紧退出的啦,何必熬这份洋罪啊?”阎王苦笑:“小心被雷神听见,搞不好又是五百个俯卧撑。”正说着,雷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老兵们唰地立正,雷战头也不抬地问:“多久了?”老狐狸看看表:“1小时零3分钟。”
“有几个退出的?”
“目前为止有十个。”
“嗯。让她们上来,洗gān净换衣服。”
“是!”老狐狸大步走过去,拿起高音喇叭大喊:“好了,俯卧撑结束!都上来吧,到那边浴室冲gān净,换迷彩作训服!”——咣!女兵们一下子瘫软在泥潭当中,抽泣声此起彼伏。雷战走过去,夺过高音喇叭:“5分钟——倒计时开始,没完成的立即滚蛋!”
女兵们还傻愣着趴在泥潭里,叶寸心咬着牙站起来,眼前一黑,咣一下又栽倒了,一旁的唐笑笑伸手扶住她,被叶寸心一把推开:“闪开!”唐笑笑撇撇嘴没理她。何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姐妹们,快!就5分钟!他们可是来真的!快跑!”何璐率先爬出泥潭,女兵们见状,顾不了满身的泥泞,蹒跚地拿起背囊,陆续朝临时搭起的简易板房跑去。
水牢的盖子被打开了,阎王和大牛拽着沈兰妮和阿卓的胳膊,将两人从恶臭的水牢里捞出来,又毫不客气地丢在地上。两人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全身无力的似乎昏厥。小蜜蜂于心不忍,悄声说:“退出吧,退出就不用受罪了。”
沈兰妮gān吐了一口,拉起阿卓:“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阿卓扶着沈兰妮,哆嗦着:“中国女兵……永不言败!”雷战走过来,厉声道:“还有4分钟,你俩再磨叽,就滚蛋!”沈兰妮和阿卓赶紧就跑,刚跑几步,沈兰妮腿一软跌倒了,湿漉漉的军服沾了一身huáng土,阿卓赶忙将她拉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跑去。
女兵们láng狈不堪地跑进浴室,完全没有军中娇花的风采,谭晓琳于心不忍地默默看着。
“教导员,”老狐狸看着她说,“我建议您还是回房休息吧,地狱周才刚刚开始。”谭晓琳叹息了一声:“我就在这里守着她们!”老狐狸有点不忍:“您会看不下去的。”谭晓琳转头看他:“你们都这样过来的吗?”老狐狸不屑地说:“每年都要回炉,早就习惯了。”谭晓琳自嘲地一笑:“看来,我这个火凤凰的教导员也是个菜鸟啊!”老狐狸笑笑:“您是领导嘛,把握好全局就可以了。”
“把握全局?”谭晓琳苦笑,“这里有什么是我可以把握的?你们根本瞧不起我!”老狐狸讪笑:“没有,没有的事!”谭晓琳没看他,一脸严肃:“我没事,你忙你的吧,我进去看看她们。”谭晓琳转身走了。雷战看着谭晓琳的背影,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