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温煜冉的恼火，千琅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毫无血色，想要跪下又担心会让温煜冉更加生气，神色间带上了明显的惊惶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
他想问千琅到底觉得自己的命算是什么，但是又不希望得到答案之后自己会更加闹心，就只能让自己平静一点，至少暂时别跟伤员吵起来。
其实温煜冉觉得自己也不该这么大反应，千琅对待自己身体健康的态度是什么他不早就清楚了么？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就别跟我对不起了，你砍的又不是我的腿。我就问一句，原因是什么？”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温煜冉也稍微镇定了点，低下头看着千琅，眉头紧锁，“我又不是旧社会奴隶主，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也不会让你滚出去，我们都这么熟了，有事就跟我直说。”
千琅的眼神有明显的动摇，他忍不住抬手捉住温煜冉的衣袖，像是怕他离开，呢喃似的道：“这是惩罚。”
“惩罚？”温煜冉不解地重复一遍，“什么惩罚？你说明白点，谁惩罚你？”
“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必须要接受惩罚。”抓着温煜冉的手又紧了紧，千琅仰起头，直直地看向温煜冉的眼睛，声音竟然有点颤抖，“不然……不然主人又会找不到了。”
“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找不到了，就算我想人间蒸发还没地方去呢。”不大懂千琅的意思，温煜冉面露疑色，“我保证我没不了，你能不能别再来这么惊悚的事了？你要疼死啊？”他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腿一阵阵疼。
“我很高兴，如果这样就可以赎罪的话。”察觉到温煜冉已经没那么恼火，千琅也明显镇静了许多，又微微扬起了嘴角，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温煜冉的手，另一手则轻缓地在腿间的伤口上抚摸着，“家族里会用种种刑法来惩治做错事的奴仆或族人，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流血和疼痛感就可以作为我的惩罚，这对我来说是件很幸运的事。”
“这有什么好幸运的？如果你说的是你平时耍流氓的那些行为，我都还没火你干什么上赶着自虐？”温煜冉还是不懂，怎么还有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点不自在？
千琅稍微歪过头，双眼依旧紧紧盯着温煜冉，轻笑着道：“这不是自虐啊。您的难过才会是我的痛苦，只要还能留在您身边，就已经非常幸福了。”如果说忽略掉眼下的种种状况，千琅此时的笑容看起来倒相当的温和愉悦，“如果逃避掉这点微不足道的惩罚，最终反而失去了您，这才是最残忍的惩戒。”
被这一番言论听得愣住半晌，当温煜冉稍微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见千琅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变得沉重。千琅正用脸颊轻轻磨蹭着他的手背，而腿间的伤口已经被按压揉捏得再次流出血来，而最令他没眼看的是千琅两腿之间已经抬起些头的某个部位。
又是老脸一红，温煜冉像是被烫了一样飞快地抽回手，逃荒一样转身跑出浴室：“我出去买药！你在这先等着！”都怪这谈话内容太离奇，他都忘记了应该先处理伤口这么严肃的事。
——妈妈，我遇到变态啦，太他妈可怕了_(:з」∠)_
他自然不知道在他匆匆忙忙跑出家门之后，戚飞尘优哉游哉地踱步到浴室，倚靠着门框，似笑非笑地望着已经围上浴巾的千琅：“看来阁下让心上人受了不小惊吓，唐突佳人自古以来皆非君子所为。”
不用他说，千琅也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他是很想让自己至少看上去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但偏偏总是在主人的面前暴露出真正存在于内心的y-in影，这又会引起主人的困扰。
“你若是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一时好心还会帮帮你。”像是并不在乎千琅漠然无视的态度，戚飞尘笑盈盈地跟着他来到卧室，倒是转过身没去看他换衣服，“别的不敢言，这讨人欢心的手段我却是足以自傲。”
就好像听不见戚飞尘说话一样，千琅维持着近似于无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套上睡衣。
“你可知为何我不喜于你？”倒也并没指望他回话，戚飞尘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下去，带着些许怀念的腔调，“因为你恰似我曾经的样子。”
“昔日我费尽心机，却终究是败给了身份桎梏，输给了伦理刚常，若非我一意孤行，或许子陵亦不会亡于那三尺寒芒之下。”估摸着千琅已穿好衣服，戚飞尘这才转过身，稍微张开双臂，似是在展示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嫁衣，嗓音蓦地不似平日那样y-in柔，如一般男人般低沉，“这就是我如今的模样，非人非妖，非y-in非阳，于世俗所不容，连心心念念的那人亦遍寻不得。”
“那么你又会得来何种结果？”戚飞尘轻笑，欠身一礼，“我拭目以待。”
语毕，他便不再多说一字一句，转身回了客房。
而千琅还是神色不变，安静地坐在床边，似乎是不为所动。
***
药店离得并不远，温煜冉来去也不过十分钟左右，而他开门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不知道千琅的某方面需求自己解决完没有。
一进卧室就看见千琅一副“我很听话”的样子端坐在床边，温煜冉一下子竟然感到无语。
——这人物形象转变得好快，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把一袋子药品放在床上，温煜冉又觉得自己脑子是被糊住了，这种程度的伤口还浸了那么久水，很有可能感染，与其去药店买药，还不如赶紧去医院。
感觉自己的智商快要被拉低到最低线，对此温煜冉感到很悲伤。
“我刚才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这药就放着吧。别坐着了，赶紧的去医院，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没关系，这样的伤对我没什么影响，也不会感染，上过药之后很快就能痊愈。”千琅制止了正要再穿回外套的温煜冉，动作很快地从袋子里挑出几种药，“很感谢您为我买药，这之后我自己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真的假的？你要是骗我我可翻脸了？”温煜冉非常怀疑地追问一句。
“我永远都不会欺骗您的。”对待温煜冉将信将疑的态度，千琅反而露出了笑容，“这样程度的伤不会影响行动，不然如果出了意外，我要怎么保护您呢？”
虽然是笑着，但千琅却说得无比认真，温煜冉也姑且选择相信了这种说辞，就没再说话，安静地看他给自己的伤口进行处理。
小剧场：
最近主人很奇怪，小蓝有点疑惑，于是决定问问旁边的小红小蓝：为什么主人吃饭都要看着那个人的照片？
小红：大概比较下饭
小蓝：那为什么主人还看着照片摸自己的【哔——】
小红：对着真人他不敢
第45章 今晚别回来
房间里沉默了须臾，看着千琅熟稔的动作以及稍微透着红色的脸庞，温煜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以后别在自己身上动刀子了成不成？要是实在不让自己难受点就不自在，那你下次告诉我，以后怎么罚我说的算。”说完这句，他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及嘴贱，“顺便再问一句，你特么上个药干什么一脸开心，连我都难得这么严肃好不好？”
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是长痔疮了都要比千琅这表现得难受。
“您这么关心我，就已经是最值得我高兴的事了。”姑且给伤口消毒上药后，千琅开始缠绕绷带，整个人还散发着粉红粉红的气场，“这些药我可以收起来吗？”
“……你开心就好。”跟千琅较真简直就是浪费感情，至今他都没能完全看懂千琅高兴和难过的点到底是什么，“对了，之前的电话你回了吗？”
也许是他说话的时机太过凑巧，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又隐隐响起手机振动的声音，温煜冉就知道千琅压根就没把电话当回事。
再心疼一次打电话的那位不知名同志。
“你先包着，我去拿手机。”
返回卫生间把手机拿回来，温煜冉瞥了眼来电显示，果然还是之前的088，看千琅还没处理完绷带，就干脆顺手按下接通，自己举着放到千琅耳边。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好奇什么人会找千琅有什么急事。
当他把手机凑过去的时候，千琅先是愉快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指，之后才把注意力分给通话的内容。
“挑重点。”
“地址？”
“十二点之前。”
以上是温煜冉在这通历时五分钟的电话中，听到千琅说的所有内容。
“……”你还能更没有诚意一点吗？
对于这种简洁到欠揍的打电话方式，温煜冉表示十分佩服。
电话挂断之后，千琅回头轻吻了一下温煜冉的手：“是客户的电话，今晚十一点左右要出去一下，我会尽量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