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nder自然地握住对方的手:“幸会。”然后他转身朝里走去。
徐颀默默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Miller这个姓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些联想,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注意这种事情。想到等一下要见到那个多日不见的人,他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期待,但更多的是,关于那件事的沉重。
“Leander,是谁来了?”司蔷背对着门,头也不回地问。
“是徐颀先生。”Leander一脸轻松地回答,他转身对着徐颀解释道,“Calvin在忙,所以一时脱不开身。”
司蔷浑身一震,手里的刻刀瞬间划破指尖。他看着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Leander眼尖地注意到他手指的异状,立刻疾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丝质手帕帮他包住指尖,嘴里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司蔷一见那做工精美的丝帕,有些无语地问:“这是Iris的手帕?”
Leander苦笑道:“她非要我带着,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徐先生,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司蔷站起身转向徐颀,右手不着痕迹地将一个木偶放进裤袋。
徐颀瞪着那两人,没发觉自己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快。这种情绪其实很熟悉,和之前每次见到Antonio时的不快非常相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那两人,但他终究不可能这么做。
“司先生,我有事想要和您单独谈谈。”徐颀强调了“单独”这两个字,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不能采取行动,就只有利用“客人”的权利了。
司蔷敛着眉眼,看起来很是镇静。只有站在他身边的Leander能够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Leander看着对面那位徐先生的神色,不禁皱了皱眉。他不是笨蛋,立刻识相地开口:“OK,Calvin,我先回去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他说这话原本十分平常,但到了徐颀耳里就变了味道。徐颀握紧手掌,心里酸得要泛出水来。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亲昵?
等到Leander离开后,司蔷慢慢走上前,平静地开口:“徐先生,请坐。”
徐颀点点头,慢慢朝沙发走去,坐了下来。
司蔷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这是我前阵子回国时,带回来的阳羡新茶,希望合您口味。”
徐颀是喝茶的,但是并不精于茶道,从前喝的茶也都是他负责安排采买,因此司蔷其实非常清楚徐颀的口味。故意说这些话,他知道自己有些欲盖弥彰了。不过以他对徐颀的了解,对方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徐颀从来不会过问这些,应该连自己以前喝的茶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谢谢。”徐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味道不错。”和司蔷单独呆在一起,他发现自己空前地紧张,现在根本是食不知味,哪里还知道自己现在喝的是什么!只怕就算喝的是他最不喜欢的碳酸饮料,他也不可能察觉。
这句话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很是尴尬,徐颀懊恼地暗掐了自己一把。气势呢?来之前不是已经准备好要问清楚吗?只是……真的见到这个人,加上刚刚见到司蔷和别的男人亲昵的画面,让他在愤怒的同时,又想起来,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资格质问什么的。
第2章(上):各怀心事
心里越发烦躁起来,空气中温度好像也上升了,徐颀下意识地解开衣领的扣子。
司蔷虽然一直沉默,但眼睛却在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见对方解开衣领,他立刻开口问道:“很热吗?要不要我把温度降低些?”他说着就站起身,去拿空调的遥控器。
“不用了,只是稍微有点热。”徐颀摇摇头,“不用麻烦了。”
司蔷转头看着坐着的徐颀,刚要说话,突然发现对方脖颈和锁骨处有两处红痕。脑子瞬间空白,他不自觉地出声:“那是什么?”
徐颀一愣:“什么?”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到自己的颈间,立刻条件反射地抬手遮住。
这下是真正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那两处明显是吻痕,否则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而且看起来,应该是刚印上去不久的。司蔷心如刀绞,他慢慢坐了下来,强抑住爆发的冲动,语带讥讽道:“徐先生英俊潇洒,美人投怀送抱也是应该。”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话,可他没办法控制。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说点什么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一想到这个人在不久前还和另一个男人翻云覆雨,他就忍不住想杀人。
徐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怎的有些心虚。可他哪里是习惯落于下风的人,当即反击:“司先生也不遑多让,这不是要和Francesco家的小姐喜结连理了么?那位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呢。”
司蔷心中一跳,对方终于还是提了。他低下头,无声地笑了。原来你还是有一点在意的么?他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竟然因为男人只是表露出一点点在意,就感到高兴。
他抬起头,微笑道:“啊,您也知道了?到时还请一定光临。”
徐颀死死盯着他,不发一语。然后他垂下眼,语气平静:“恭喜。”
闻言,司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难道这个人千里迢迢来到加州,就为了对他说一声“恭喜”?
他慢慢开口,语调冰冷:“我想,您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来说这个的吧?”
徐颀轻笑出声:“前日办完事,路过加州,想着来看一看司先生,这也不可以么?”
司蔷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淡漠的徐颀,竟会对他说出这种话。他讪讪地接口:“当然可以。”
“既然这样,那我也该告辞了。”徐颀站起身,“希望您和那位小姐能够幸福。”
司蔷一震,心中酸涩难言。这个人还是没变。遇事永远可以保持冷静理智,处理得滴水不漏。他跟着站起身:“不再坐坐么?难得您能来看我呢。”
徐颀洒然一笑:“下次你可以带着妻子一起来纽约。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结婚?司蔷心中更苦,几乎要质问出声。可他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送走徐颀后,司蔷回到房间,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床上。心里不断想着那人,越想越苦,越想越疼,疼得他几乎窒息。
他掏出口袋里的木偶,痴痴地看着它。这是一个木雕的小人,只是初具形状,但是小脸上的冷峻神色却颇为传神,足见作者的用心。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是在追随着那个人,那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无一不是印在他的心上。他闭上眼,慢慢靠近小人,膜拜般地轻轻吻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