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守江气得想骂。
“起来起来,你被俘虏了,国军也优待俘虏。”观察手嘿嘿笑着。
孙守江只好起身,垂下手枪。
“举起手来,跟太君走着。”观察手是个北京兵,一嘴京油子。
突然他的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前。他一下子傻了:“哥们哥们,这是开刃的!”
“我心里有数。”韩光放下匕首,“你挂了。”
观察手无奈地放下步枪,韩光推开他。孙守江突然对着韩光举起手枪,韩光也没害怕,就是那么站着。孙守江抢先开枪,连续三枪。韩光背后,一个毛毛熊开始冒烟。狙击手沮丧地放下手枪:“我要是早开枪就好了,就想抓你们活的。”
孙守江笑笑:“这就是贪心的代价,边儿去。”
两人摘下挂了的小组队员的背囊,他们的背囊都丢在外面了,这是标准化的装备都一样。
“好歹给我们丢个gān粮和水袋吧?”狙击手说,“要跟这儿等天亮呢!”
“死人用得着吗?”孙守江没搭理他。
韩光还是把一个水袋和两袋gān粮都丢给他们:“省着点儿。”
“谢了,哥们。”狙击手晃晃水袋。
韩光跟孙守江上了楼,找到顶楼的一个破旧的房间布置狙击阵地。地雷埋在外面楼道拐角的瓦砾堆里面,隔着一米埋了一颗,保证没有死角。两人在yīn影里面布置好狙击阵地,趴在破旧的席梦思垫子上。韩光从背囊拿出一双旧军用袜子,孙守江瞪大眼:“你带这个gān什么?”
韩光没回答,抓起泥土往一只袜子里面放,等到装满了把袜子的口扎好。
孙守江虽然自己老说自己是山pào,但是毕竟是个特等she手。他看着看着就明白了,拿起另外一只旧袜子:“你脚不臭吧?”
“你可以自己闻闻。”韩光笑了一下。
孙守江哪里会闻?他也把袜子里面装满了泥土,然后垫在步枪枪口前面,下面垫着两块砖头——这就是一个简易的she击沙袋。
韩光的狙击步枪已经垫在这个袜子沙袋上面,聚jīng会神看着前方。
“你都从哪儿学的?”孙守江感叹。
“外军资料……很多资料不仅是经验之谈,也是狙击手的鲜血凝结的教训……”
韩光调整着狙击步枪的焦距,对着外面的开阔地。这里是进入厂区的必经之路,也是良好的狙击位置。
“我们在这儿等到上午10点,如果没有人就转移到那边的车间。”韩光说,“如果有人,就在这里周旋。这里朝西方向,10点以前是顺光。天亮以后对面很难看见反光,我们可以看见对面的光学仪器反光。”
“跟你还真的能学到点东西。”孙守江感叹。
“都一样是学生,来学的。”韩光调整瞄准镜焦距,“说实话,别的队员我都不是太担心。我们真正应该提防的是蔡晓chūn……他跟我一直在一起,我们互相都了解对方。”
“他现在能在哪儿呢?”孙守江问。
“问题就是我还没想到。”韩光在观察,“所以我要等他来。”
“他知道你在这儿?”孙守江惊讶。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天亮他肯定就想到了。”韩光说,“我故意在这里布置阵地的,我相信他会来找我。”
“那就是说——这里是死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韩光全神贯注观察,“不在这里等他,10公里的范围,我很难找到他。”
孙守江看看表:“快4点了,天快亮了。”
“你休息到4点半,我叫你。”
“那你呢?我们轮流休息?”
“我不能休息。”韩光说,“蔡晓chūn一定在到处找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14比2,我们还有14个人要对付。”孙守江计算着。
“在我眼里只有一个——蔡晓chūn,他才是真正的威胁。”韩光的声音很忧郁,“他太了解我了,也太想赢我了。只是我是他的排长,他找不到机会。这次——是他等了一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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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chūn并没有隐藏起来,他和他的观察手搭乘在小羚羊直升机上,巡航整个训练区。飞行员对他说:“已经是第三圈了,到底要在哪里降落?”
蔡晓chūn放下望远镜:“不降落,继续飞。”
飞行员看了他一眼,但是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配合蓝队搜索,这也不算过分,于是就继续飞。蔡晓chūn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下面的动静。观察手是个中尉,已经很不乐意了:“我们这样到底要在天上转到什么时候?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蔡晓chūn没说话,还在继续看着。
他知道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天亮以前挂了三组狙击手,天亮时分,第四组狙击手发现了伞兵突击车,也发现了挂了的狙击手,当那俩笨蛋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触动了地雷都完蛋;第五组狙击手在厂区外的缺口触雷身亡,还是蓝队安的;第六组狙击手在厂区附近的时候被远程狙杀,到挂也没找到红队的位置;第七组狙击手挂的更冤枉,被自己人给狙了。
也就是说,在十二个小时内,14人已经出局,力量对比变成6对2。而更可恨的是,居然还不知道红队藏在什么地方。3组狙击手在10公里范围内找红队,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现在场上优势转到红队手里,到午夜12点如果还没有找到红队,蓝队就宣告失败。剩下的两组狙击手还在地面艰难搜索,蔡晓chūn选择在空中搜索。而身边这个笨蛋还在叫嚣,要下去跟红队面对面的gān。
“面对面?”蔡晓chūn冷冷地说,“恐怕你找不到跟他面对面的机会就挂了。”
“你什么意思?”中尉观察手有点脸上挂不住,“下士,你胆子够大的啊?”
“按照我们的训练规定,狙击手是狙击小组组长,所以现在军衔不管用。”蔡晓chūn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是我的排长,我们相处一年,我了解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观察手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他的对手?”
蔡晓chūn没回答,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自己也在等待这个答案,而且已经等待了一年。
从初中开始,他就立志成为张桃芳那样的狙击手。为此他缠着爸爸买了气枪,每天练习打麻雀,当然也少不了打路灯。父亲车祸去世以后,母亲改嫁,继父对他不好,还砸了他的气枪。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街头跟小兄弟们混过一段时间。后来这帮小兄弟全都进去了,因为在迪厅斗殴没想到把人给打死了。
要不说这就是人的命呢,蔡晓chūn打架被砍过10多刀都活的好好的,那人就被打了几巴掌就被打死了。但是蔡晓chūn恰恰在起冲突之前去洗手间了,回来人已经挂了,警察很快就来了。在派出所关了两天,审查清楚警察准备放他,其余的孩子都被批捕。派出所长即将退休,人老了看见这些十几岁的孩子就很惋惜,就跟蔡晓chūn谈话,了解他的情况。蔡晓chūn就说了,还说到了自己想当张桃芳的梦想。老所长就更惋惜,跟他谈心,鼓励他好好学习,以后去当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