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柴晓chūn!”
少尉和那个矮个子下士同时高喊:“到!”
林锐拍拍他俩的肩膀:“好样的!你们安放炸弹位置准确,时间比规定的还提前了一分钟!好险!好样的!这要是战争,我给你们请功!”
韩光和蔡晓chūn就笑,迷彩脸上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
“队长,是晓chūn的功劳。”韩光就笑,“他负责警戒,看时间。”
蔡晓chūn就笑:“别别别,是排长指挥的好!是排长指挥的好!”
孙守江看着韩光,韩光笑着也看见了他。
孙守江眨巴眨巴眼:“你就是韩光?”
韩光笑:“是,‘山鹰’特种大队一营二连一排,韩光。”
孙守江笑着伸出右手:“‘黑虎’特种大队三营一连一排,孙守江!很高兴认识你,我在军报上看过你的报道!你是全国青运会she击冠军,放弃入选国家队的机会上军校!我当兵的时候就知道你,我们指导员还让我们全连学习你献身国防的jīng神呢!我正经写了八百字的学习心得呢!”
“那是记者瞎写的。”韩光苦笑。
“我们排长不光是枪打的好,各项训练都响当当!”蔡晓chūn在旁边笑着说。
“别拿我开涮了,刚下连的时候你不是差点把我给收拾了吗?”韩光说。
蔡晓chūn一本正经:“是啊,本来我们这群老兵准备给你弄个下马威,没想到——被你给收拾了!”
直升机在大漠的上空当中飞翔,带着这群刚刚经历过实战考验的兵们飞过西部的高原荒漠,飞向遥远的拂晓天边。他们虽然号称是中国陆军jīng锐当中的jīng锐,特种部队的佼佼者,神枪手,骨gān狙击手……——但是,这却是他们第一次开枪打人。
也就是说,第一次杀人。
2
天亮的时候,集训队的队员们都觉得恍如隔世。昨天晚上还穿着土huáng沙漠迷彩服卧在西北的戈壁滩上朝着200米内的人头开枪,今天早晨就换了丛林迷彩服卧在靶场上朝着800米的胸环靶开枪。枪还是一样的枪,人还是一样的人,子弹也是一样的子弹,但是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谁都说不清楚。
韩光和蔡晓chūn排在孙守江身边,都是一人一杆85狙击步枪,全身迷彩满脸迷彩。老老实实在打胸环靶。这是来到狙击手集训队的第三天,第一天大家还没熟悉,就被连夜拉到一个空军机场,搭乘军用运输机运到西北实战去了。第三天5点半一起来,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开始训练了。什么都没说,一人一箱子子弹, 1500发开造。
林锐站在他们身后的一辆伞兵突击车上,拿着高倍望远镜观察他们的she击弹着点,不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他面前趴着的三十多个集训队员可谓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神枪手当中的神枪手,人人拉出去都可以是she击教官。但是到了他手下,要检查的是最简单的胸环靶卧姿she击。对于狙击手来说,800米的距离可不算远,所以枪枪中靶是肯定的,所不同的是弹着点的散步不一样。这跟个人习惯有关系,也跟温度、湿度、风速等有关系。
这是位于东南沿海的láng牙特种大队基地。1991年东南战区组建特种部队以来,这里经过数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最早这里驻扎的部队是一个pào兵教导团,所以有很大的一块pào兵靶场。pào兵教导团撤编以后,原来的pào兵靶场就被分割为各个不同的轻武器she击训练场和特种战术训练场,穿着迷彩服的战士们远远看去跟迷彩色的蚂蚁一样跳上跳下,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间或有直升机降落或者起飞,搞得很是热闹。
海湾战争以后,中国军队开始转换战略思维,从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转换成为应对未来高科技局部战争。特种部队在越南战争时期的崛起以后越战后时代的辉煌,成为中国陆军jīng兵战略的研究和建设方向。正规建制的特种部队相继在各个军区建立起来,但是毫无疑问láng牙特种大队是全军特种大队的榜样。服气也罢不服气也罢,láng牙特种大队的飞速发展在兄弟部队当中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总部和军区首长也非常重视,每年都会送一批青年军官出国到国际著名特种部队受训,逐次回来的青年军官成为特种部队现代化建设的种子。láng牙特种大队也逐渐成为不挂名的特种部队培训学校,各种先进的训练设施也建立起来。
狙击手集训队是第一次针对战略和战术狙击的骨gān培训,林锐比很多受训骨gān都要年轻,却是当仁不让的集训队长。在láng牙大队的青年军官当中,他的素质最全面,实战经验丰富,也是公认的军政双优。
狙击专业教官严林中校懒洋洋坐在车下的草地上,跟几个兵玩斗地主,耳朵听着枪声的节奏。
林锐下车,把望远镜递给他。
严林摇头:“不用看了,谁用心打枪,我听的出来。”
“有那么神吗?”林锐笑。
严林诡异地笑:“山人自有妙计——枪在真正的狙击手手里,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件乐器。他的心里有节奏,所以枪声也会有节奏。——左手第七个,是这里枪感最好的。他的靶子,我敢说弹着散步点最小。”
林锐看看。
第七个是韩光,他的枪声确实是有节奏的。
林锐拿起望远镜,韩光的靶子上,弹着点在10环和9环,是一个分布均匀的圆圈。
“他在根据风速调整she击,我们现在给他们用的不是狙击步枪专用子弹,很容易受到风速和地心引力影响。”严林边说边出牌,“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在借助she击点和靶子之间的杂草做参照物。”
“他原来是she击运动员。”林锐说。
“我原来也是——但是she击队教不了这个,男子步枪项目没有800米的靶子可以打。”严林说,“我们现在的部队训练也没这些内容,他是自学的。”
“他的综合素质表现也不错。”
“一个职业狙击手,需要具备的军事素质很多,这是个好苗子。”严林出牌,“他旁边的左手第八个,枪法很好,但是心态浮躁。”
林锐看过去,是蔡晓chūn。
“他的散步点也很小,但是不均匀。”严林说,“他心里没节奏,是个神枪手,但是不算优秀的狙击手。”
蔡晓chūn还在瞄准she击。
“他跟韩光是一个排的。”林锐说。
严林笑笑,抬头:“所以他在比——他不是在用心打枪,他的心都用在了赢上。有韩光这样的排长,他的枪法好也是正常的。因为他骨子里面不服输,我看过他的资料——自从参军以来,他就是神枪手。虽然他俩是战友,但是这种比也很正常,比比提高的快。不过他的心态不稳定,不适合做第一狙击手。”
“严教,你是最近改半仙了?”林锐纳闷,“怎么跟算命似的?”
“这是天分,你没那个天分。”严林笑着指自己的脑袋,“所以你是天生的突击队员,不是天生的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