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黑红没有再向上蔓延,但也没有消失,在裙摆上游移。显然,颜绘心中还有挣扎。
杜酌心中焦急。
颜绘紧紧咬着唇,殷红血迹顺着她的唇角滴落。她不断劝说自己放过这件事,就是放过她自己,可是无论给自己多少心理暗示,她仍旧不能平息怨恨。
“颜颜。”温瑢爱怜地轻拍颜绘的背。
小姑娘抬起头,漂亮的双唇血迹斑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向来最是活泼j.īng_神,一天到晚招猫逗狗不停歇,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温瑢心中大疼,低头哄她,小姑娘眼泪忍不住,泪珠滚下来打s-hi了j.īng_致的脸。温瑢拿着纸巾一点点擦着脸,柔声道:“怎么都不该咬自己啊。”
颜绘牵着温瑢的袖子,紧紧咬着牙,吐出了几个恨不能碾碎的字:“我恨……他们。”她的声音极小,虚弱到连底气都没有。
明明是受害的一方,到了最后却连怨恨都不能。温瑢脸色沉了沉,扫一眼瑟瑟发抖的颜家人,闭了闭眼睛转回来继续哄颜绘。
算了,再看伤眼睛。
陆淮卿勃然大怒,“待本座即刻打杀了他们!”说着祭出七明五火扇,扇上七道明光卷起金红火焰,灿然夺目,直接盖过了往生城逸散出的y-in气。
狐祖连忙护着明澈往后退了数步,挥袖落下一道屏障,挡住高温的凤火。七明五火扇上的火焰乃是凤凰涅槃所化,被祭炼进了扇子,煞气和威力更上一重。明澈这样的凡人之身很容易被灼伤,他可得小心护着。
不过说来鬼王也是借由涅槃之火重获新生的。
yá-ng世鬼王是最特殊的。
那种迫切的想要保护某些人的愿望要强烈到何种地步,才能忍过烈火灼烧,彻底地毁坏后获得新生?这是狐祖都不得不敬佩的地方。
然而当初守护的心情越坚定,此刻的恨意就有多深。
温瑢当然也明白这一点,颜绘现在的克制和隐忍只是暂时的,只是强忍着,这样的痛恨不能磨灭。更何况,温瑢轻轻眯起眼睛——他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法律不能严惩,也总得有个天理循环吧?既然都犯到了尊神身上,还是叫他们明白什么叫“报应”比较好。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温瑢低头,小姑娘攥着他的袖子,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心生恨意。
温瑢道:“颜颜,你可以恨。”
颜绘茫然抬起头。眼泪还坠在纤纤睫毛上,欲滴不滴,看着就更可怜可爱。
“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不能?”
温瑢擦掉颜绘脸上的眼泪,含笑道:“乖颜颜,想哭就别忍着。”
颜绘长这么大,每在那么多人面前哭过,觉得丢人,别过脸隐忍地眨了眨眼睛。听到温瑢的安慰,勉强压下去的委屈又翻上来。
她连忙用纸巾捂住脸,摇头,“不,不要哄我了。”
如果谁都放着她不管,兴许她还能忍住,可温瑢这样怜爱地一哄,她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刚才已经那么失态了,不能再哭了。
所以别再哄她了,丢在一边不管很快就好了。
颜绘粗暴地擦擦眼睛,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漂亮的脸。
小姑娘心里烦死自己了,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温瑢叹了口气,道:“来,颜颜,跟我过来。”他左右看了看,周围只有一棵老槐树后算得上隐蔽。
颜绘牵着温瑢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温瑢站到了树后面。槐树的枝干挡住了两人的身形,陆淮卿想偷看,被杜酌拦住了。
“圣君,j_iao给先生吧。”
杜酌望着树后两个隐约的人影,轻轻叹息。除了先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能那么亲密地劝慰颜绘了。
不过总有一天,他也会有那个资格的。
他不想在珍爱的人受了委屈时,连靠近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温瑢微微低下头,双手搭在颜绘的肩膀上,直视颜绘的眼睛,告诉她:“我亲爱的姑娘,你不必压抑自己的怨恨,这是你的权利。”
颜绘眼睛还红着,却已经专注地听温瑢说话。
“恨并不会玷污你,反倒是一遍遍地强迫自己原谅,会给你更大的伤害。”
“我是如此的希望,你能更加勇敢。这不单单是身临险境的一往无前,更是面对伤害的坦然坚定。我希望你,在见过不堪与肮脏后,仍有莫大的勇气,去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美好。”
“我也希望你充满爱。它不应该某个男人给你的,而是你见过所有的好与不好,对此世间一切温柔的珍惜。爱来自于你自己,也来自于世间一切值得爱的东西。”
“我的小姑娘没有那么脆弱,绝不会被这样的背叛打倒,”温瑢微笑道,“因为除去那些不值得的,你是时刻都被人珍爱着的。如果你现在觉得害怕,那就让我和淮卿成为你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下午考试,周二下午实验,周三周四满课,周五上午满课。
感觉要被课程玩坏掉了,我也希望瑢瑢来安慰我啊。
充满爱和勇气,永远都坚信希望存在什么的……但想到这个课,还是感觉到人生无望啊啊啊!
☆、大龄儿童
“我的颜颜,一直都是个富有的小姑娘。”
温瑢微笑道。
你富有一座城,更不会缺少爱。
颜绘怔怔,她扭过脸——陆淮卿正看着这边,俊美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明明走了两步,却又强忍着退回原地。大概是怕惊扰自己,所以克制着没有走过来询问。他平r.ì里是多放肆的人,要不是在意爱惜,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
就连相识不久的杜酌都蹙着眉望着自己这个方向,目光中带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