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自己找陶姜领罚。”游彦淡淡道,“如此急迫想要见我,究竟是找到了什么?”
这暗卫曾经也是游彦在西北是的亲兵,对自己的将军的脾气秉x_ing也算了解,知道话说到这儿,就是他本人不会再计较今r.ì的事,暗暗松了口气,正色回道:“属下在调查过程中,查到了一件陈年旧事,与李埠有关,确切的说,应该是与李埠李大人的内婿邓敛邓大人有关。”
“邓敛?”游彦挑眉,轻轻眨了眨眼,将这个名字跟那一r.ì在李府见到的那个一脸殷切的年轻人对上关系,“这个邓大人我有几分印象,何事?”
“邓敛本人并没有李埠这么谨慎,借着其岳丈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四处许诺收受贿赂。当年河西有一客栈掌柜一心想将自己的儿子送入朝中为官,求了各种门路,最终找到都城,给了邓敛上百两黄金,得到其保证。但邓敛最终没有办成此事,也不肯退还黄金。那掌柜祖上三代经营那个客栈才攒下这点积蓄,只想为儿子求一个好的前程,不仅没能办成,还损失了全部家当,一时气愤不过,拿着邓敛留下的凭证想要进都城讨个说法,却没想到前脚离家后脚客栈就着了大火,满门上下死了个干净,那掌柜从此也没了消息,这件陈年旧事也再也没有人提起。”
游彦与榻上的蔺策对视了一眼:“看来还是我将此事想的太简单,居然还有人命牵扯其中。这个李埠,果然不是个常人。”
第32章
游彦从来不知道这都城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站在巷子口, 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自幼在都城长大, 见到的都是这四周都是这天子脚下的富贵与繁荣。可是现在,目之所及是一片低矮的茅C_ào屋,一个挨着一个挤在一起, 当中只有一条狭窄泥泞的小路,马车根本无法通过,他才不得已从车上下来。
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 落在身上让人感觉到深秋的寒意。一直跟在身后的暗卫急忙撑开准备好的纸伞, 有些犹豫地看着游彦:“将军,这里面路难走的很, 现在天上又下着雨,不如属下将人带过来?”
“既然已经来了, 不如亲自去看看。他在这种地方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大概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踪迹。”游彦朝着那路上看了一眼, “这路算是难走,但比起当年西北大漠的流沙,不也算不得什么。”
那暗卫愣了一下, 才恍然想起来, 自己当年正是跟着这位看起来矜贵骄纵的公子在西北的风沙之中与数倍的叛军奋力厮杀,最终还全胜而归。现在r.ì子过得安稳了,他们的将军卸下战袍,又恢复了往r.ì的贵公子模样,让他们这些手下的人几乎也忘掉了当r.ì一同吃下的苦楚, 下意识就觉得游彦是如何的矜贵,如何的需要关照。
在暗卫愣神间,游彦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纸伞:“这条路实在是窄的很,我自己撑伞。马车里还有一把,你也不要淋雨。”游彦仰头看了看头顶晦暗的天色,“这种天气里淋一场雨若是染了风寒,那可麻烦的很。”
暗卫微怔:“多谢将军。”
游彦撑着伞自顾走在前面,借着昏暗的天色小心地避开脚下的泥泞,尽量不让自己太过狼狈,以免回长乐宫的时候,身上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要被某个一直放心不下的帝王念叨。
其实蔺策并不愿意让游彦为了这种事而劳心神,只是那个苟活下来的客栈掌柜谨慎的很,他一个人在都城的角落里藏了这么多年,不肯轻易相信他人,况且,现下一切还不明朗,如果直接将人召进宫里,势必会打C_ào惊蛇,如若让对方提前知晓,有了准备,再想借着此事彻查李埠怕是会及其困难。
而蔺策现在病还未痊愈,除了游彦,也再信不过别人来处理此事。
毕竟能不能借此彻底扳倒李埠,对整个朝堂大局来说都分外重要,哪怕是蔺策,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最终,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游彦跟着暗卫来都城这个角落见人。
沿着这条泥泞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途径几间低矮破旧的茅屋,一直默不作声的暗卫才指着其中一座开口:“将军,就是这里了,您稍候,属下去叩门。”
游彦的目光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上停留了片刻,他忍不住怀疑,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是靠着什么来御寒。
敲门声在这样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突兀,不知道惊扰了附近多少人的美梦,游彦皱着眉头朝着四周看了看:“这里房屋紧凑,附近的人应该也不少,他怎么会住在这里,不怕暴露身份吗?”
“将军有所不知,这里鱼龙混杂,全都城来历不明的人几乎都住在这里,很少会有官府的人过问这里的事,所以藏在其中才不会暴露。”暗卫低声道,“等您见到他就知道了,他现在,不怎么适合住在普通街巷之上。”
暗卫方说完话,从茅屋内就传来有些拖沓的脚步声,大概是因为这屋子实在不大,只几步,房门便被推开,露出一张让人生畏的脸。
游彦只朝那脸上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暗卫为何说这人现在不适合出现在普通街巷上,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一张常人的脸,你甚至没办法立刻分辨出他的五官,只有一双眼睛亮的吓人,透露出显而易见的警觉与谨慎。
游彦皱起眉,他料到了这掌柜的处境并不会好,但没想到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微垂下视线,目光落到对方腿上,而后才收回视线重新转向那张有些可怖的脸上,身边的暗卫率先开口:“这位便是我家将军,你想做的事只有他能办到。”
那掌柜一双眼紧紧锁在游彦脸上,半晌才向后退了一步,跛着腿向里走去:“进来记得关门。”
游彦看了一眼低矮的门框,低着头进到那狭窄逼仄的茅屋里,借着屋内燃着的一支蜡烛,将里面的所有都收入眼底。
这屋子比它从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一张窄床,一张木凳,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炭盆,几乎是这屋里全部的东西。
掌柜自顾走到窄床前坐了下来,指了指那个木凳:“坐吧。”
游彦也不在意这里的尘土,顺势在那木凳上坐下,思索了一下,开口:“阁下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