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懒得理他。
他走过去趴在栏杆上向下看了一眼,紧接着笑道:“嚯,玉老板,大手笔啊!你连不周琴都拿出来招客人了,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玉老板,厉害啊,佩服!你们那剩下的三个妖尊没撕了你啊。”
玉夭衣惊道:“不周琴?!”他直起身慌忙向下看去,中间的小台上坐了一个带着无痕面具的白衣男子,他手下抚着不周琴的琴弦,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挑拨着琴弦,泠泠的琴音瞬间d_àng漾开来。
玉夭衣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他挑了挑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可不是我莞院的人,今晚真的是不知道吹了什么风,能吹来两个大人物。”
纪宸想了想今晚的风向,“西北风。”
玉夭衣剜了纪宸一眼,厉声道:“纪宸,你最好把耳朵堵起来,他弹得可是不周琴。”
纪宸吸了吸鼻子,总感觉这股子呛人的熏香中有一种清淡的荷香,等他再去细闻的时候,满鼻腔都是那种甜腻的味道。
纪宸嫌弃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摇头晃脑地回到了桌子前,自顾自地倒着酒喝,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弹得是不周琴又怎样,就算他把不周琴砸我脑袋上,对我也不起什么作用。我要是真敢什么不准备就出门,估计会天天被正道的人追杀,吓人嘞。”
正当两个人说话的期间,那个弹不周琴的白衣男子随着蜡烛亮起来的一瞬间消失在了台子上。
玉夭衣没型没款地倚在栏杆上道:“怎么,又做了什么小动作?”
纪宸笑着摆手道:“哪能,出门必备!否则……”
纪宸的话还没有说完,雅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两人止住了话头,玉夭衣直起身体整了整自己的狐裘道:“大人既然来了,又何必敲门呢?”
雅间的门被打了开来,适才在下面弹琴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寒气将小厢房内的暖气吞噬得所剩无几,那不像冬月的西北风,倒像是来自地底的y-in寒。
纪宸不由自主地打个个寒颤,慌忙给自己灌了个热酒。
来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那张脸天生就是这么长的,再细看仿佛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表情,礼貌又疏离。
白衣男子进门后先是对纪宸颔首,然后转向玉夭衣,丝毫不避讳地道:“尊主让你打听琅琊的下落。”
纪宸被酒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似乎又捕捉到了那一丝清淡的荷香。
所以以后要多行好事,出门才不会被人议论。
议论有关的事情也不行。
你看看出门被议论的除了那些有着丰功伟绩的道尊,就是离经叛道或是臭名昭著的怪侠。
像纪宸这种的,不才,占了个谁谁谁的儿子,哪里的少主人。
这次又被议论是沾了神器的光,说是纪烨烽的儿子贪玩,弄丢了琅琊,各位赶紧去寻啊,寻来赶紧给魔尊送去。
表面如此,背地里估计是赶紧找啊,谁找到了就是谁的。
玉夭衣略微同情地看了纪宸一眼,也就是瞬息。
接着他对白衣男子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说道:“大人不远万里,一定很辛苦,刚才又在下面分神费力地弹了不周琴,何不坐下来喝一杯,呦,纪宸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衣男子微微抬头,一把银制的小刀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红色的痕迹。
纪宸捏着隐刀,眯了眯眼,“当初所有人为那破神器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些大人物都说过什么啦?你们都有不周琴了,怎么还想打琅琊的注意?是不是妖王的胃口有点太大了?还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
正因为怕神器落入不轨之人手里,又不能合而放之,所以由中州栖云山的纪烨烽保管琅琊、西州七玄山掌教真人凌霜子保管女娲石和金契刀、占领俱芦州、瞻部州、胜神州三大州的妖族保管不周琴,因为擎风令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无人保管。
由于妖族有些特殊,这里暂且不说。
白衣男子没有动,玉夭衣倚着栏杆,他伸手理着头发,有些不以为意地道:“纪宸,你先把隐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纪宸左手摸上了放在一旁的伞,头也不抬地道:“这件事自然跟玉老板没有关系,我肯定不会砸你的店,我只是看这个人有点不太顺眼。”
白衣男子无视脖子上架着的隐刀转过身拱手道:“原来是纪少主,失礼了。”
纪宸笑道:“可不敢,论辈分你可是我的叔伯,你喊我一声少主,岂不是折煞我?”
他蹭了蹭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失笑道:“哦,我差点忘了,现在的地狱使应该是刚继承没多久吧,算起来应该跟我平辈或是小几辈,看来是我失言了。”
白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伸手拂开了架在脖子上的隐刀,“少主好记x_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