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因为打群架,被刚在洛杉矶谈完生意回家的陈铭,用皮带抽了一顿。皮带隔着外套抽在背上的滋味儿很不好受,整个后背都是火辣辣的疼,但却不见血,皮肤会红、会肿,等血液开始加速流动之后,就算只穿着一层单衣站在飘着雪花的Cào场上,都不觉得冷。
他将棉服外套甩在肩膀上,在Cào场上晃晃悠悠地逛着,寝室里的暖气太热了,热得他后背不舒服,所以才来吹冷风,却不料,借着幽暗的路灯光线,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十二月的北京飘着雪,温度很低,靠在升旗台围栏上的那个少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呢子大衣,连棉服都没有穿。
在暖色路灯光线的氤氲下,陈越yá-ng看见了那张极为好看的侧脸,目光从对方紧蹙的眉峰划上挺翘的鼻尖,又向下越过唇线,勾勒出完美的下颚线,这样一张侧脸,说成是造物主的偏爱也不为过。
美中不足的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上,挂着一道清浅的泪痕。
沈时苍肤色偏白,平时生气的时候,脸颊和鼻尖都隐隐泛着浅红色,没想到他哭起来的时候,鼻尖更红了。
“喂!”陈越yá-ng见他如此,连忙喊了他一声,“你不会是因为下午的事儿哭鼻子吧?小气!”
他向来手欠,有事没事都喜欢去撩一下沈时苍。
晨起时,北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出乎意料的,还挺大,到了下午,雪已经积得挺厚了。
自打陈越yá-ng认识沈时苍那天起,他就没从那张冰冷俊俏的脸上,瞧见什么欣喜的神色,倒是早上第一节 课时,沈时苍看到窗外的雪花之后,那双如寒潭般凛冽的星眸,竟然隐隐泛着亮光。
下课铃一响,沈时苍就冲出了教室。
这还是陈越yá-ng第一次见沈时苍这么积极地离开教室,往常课间,他都会留在教室里整理笔记,或是提前看看下节课要讲的东西。
高一时的班级在一楼,而陈越yá-ng坐着的位置刚好靠窗,窗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坛。
没一会儿,陈越yá-ng就看到沈时苍双眸亮晶晶地盯着花坛里落下的那一层雪,少年水葱般的手指轻轻拂过白色的雪,然后五指紧扣,抓起了一捧雪,而那双星眸则一直都闪着亮光,注视着渐渐在掌心中消逝的雪。
当时陈越yá-ng就一个想法:他捧着的是雪吧?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翡翠钻石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生在香港长在香港的沈时苍来说,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翡翠钻石真的见过不少,但雪……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还是这么多的雪!
“诶诶诶关哲!”陈越yá-ng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叫来了关哲,“你快看外面!”
关哲睡得正香,被他扯着校服喊起来的时候,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抱怨:“不就是下雪了嘛,雪有什么可看的啊……”
陈越yá-ng把他拽了过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激动又小声地说:“谁让你看雪了,雪当然没意思啦,看见雪的南方人才有意思好不!”
顺着陈越yá-ng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关哲就看见了双眸发亮的沈时苍,当即也被吓得连睡意都没了。
除了沈时苍之外,隔壁班还有几个学生,好像也是从珠三角一带考过来的优等生,他们都戴着眼镜,校服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板板正正,一看就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而这些好学生,此刻正集体飙着粤语,疯狂地……玩儿雪。
“啊啊啊啊啊啊雪啊我要堆雪人!”
“真的是雪啊好凉好白啊!”
“雪花!雪花真的有六个角!太好看了呜呜呜呜!”
……
更有甚者,直接扑在刚落雪后一个脚印都没有的平地上,激动地打了个滚儿。
“卧!槽!”关哲控制不住地感慨了一声,“看见雪的南方人……真他妈有意思。”
陈越yá-ng拍了拍关哲的肩膀,故作深沉道:“哥觉得,得教教这群南方人怎么玩儿雪。”
关哲:“……啊?”
陈越yá-ng侧眸,看见这群人打个雪仗,都跟韩剧里调情的男女主一样软绵绵的,你扬我一下、我扬你一下,一点都不爷们儿,就算给他们配上“欧巴~卡机嘛~”之类的配音,也不会觉得违和。
接下来,就该让这群广东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打雪仗。
陈越yá-ng打开窗户,长腿一迈直接上了窗台,扭头跟关哲说了一句“帮我关窗”之后,就转身跳了出去。
一楼不算高,陈越yá-ng平时连几米高的学校大门都翻得如履平地,翻个窗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跳进花坛里,两手捧起一堆雪,用掌心里的温度熟练地将散着的白雪,捏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然后直直地朝沈时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沉浸在这美丽的白色世界中,沈时苍一时之间没有很快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越yá-ng已经扯开了他的校服和衬衫,将拳头大小的雪球,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第十五章
沈时苍看着斯斯文文的,但力气却一点都不小。
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陈越yá-ng扯开扣子塞了一胸膛的雪,回过神来之后,迅速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捏紧了衬衫和校服的衣领。
但即便他很快反应过来了,独属于少年人偏薄j.īng_瘦的白皙胸膛,也在yá-ng光下露出来了那么几秒钟。
沈时苍的脸颊和耳垂红得近乎滴血,往r.ì里已经算是偏浅的唇色,此刻更是气得发白。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越yá-ng,然后捏着自己的衣领,愤愤地离开了Cào场,回教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