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森第一次产生了无可奈何的感觉,还是对“鬼”。
尤其是这个小傻鬼,似乎还被他吓到了,真的像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的捂着脸,还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一看就碎碎念很熟练。
小傻鬼自我安慰完了,又猛地想起来正常人应该看不到他,还振振有词的反来怪他吓唬人了,伸出手戳他的脸。
老天啊,谢崇森想,我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被一个小鬼骑在身上,被小鬼这么蔑视,还任小鬼放肆的接触他?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心有什么地方柔软了一下,他想,这小鬼这么傻,看着也不会害人,我就当做没看见吧。
小傻鬼穿着很朴素,却很干净:一件有些宽大的蓝白条衬衫,是时下流行的韩星的款式,自己撕成短裤的黑色裤子。只是一双小脚丫光着,似乎是知道鬼又踩不脏,白白嫩嫩在那晃呀晃,白的让人眼花。
谢崇森不满的皱眉,这成何体统。
不过这小傻鬼看不出死因,智商也貌似比普通怨鬼或地缚灵高很多,似乎记得生前事儿,是有心愿才徘徊不去投胎的。
人各有命,鬼也是,强行帮人打去轮回不如等他自己想明白,多c-h-ā一手未必是好事,这种鬼只要无害人之心,谢崇森见到向来不管。
只是这小傻鬼,胆子真的大得很,初生牛犊不怕虎,赖在他身上就不走了——谢崇森好笑的后知后觉:是把他当坐骑了?
谢崇森突然问道:“这两r.ì,医院有什么怪事吗?”
“怪事?”李雪闻想了想,“没有。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谢崇森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换个话题:“地基那儿又出事了吗?”
说起这个李雪闻就来气:“没!那群狗人真是活的腻了,我和一海那r.ì一起又看了,那些个异象全都没了,就是刻意摆出诱您去帮忙的!”
“不再出事就行了,”谢崇森的反应比李雪闻想象的平淡,“我若不去,他们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来引我。我多少料到了他们目的,早点结束这闹剧也好。”
李雪闻倒是一愣:“您……察觉了?”
谢崇森不置可否:“你真以为,赵天易年纪大了,本事就真不济了?”
李雪闻冰雪聪明,谢崇森一点拨就明白了,气得咬牙切齿:“他一定多少知情!这异象根本就是假的,既然不存在邪祟,他自然什么功夫都解决不了,不如卖个人情来请您!”
他越想越深入:“所以,赵家出事,不是被牵连,而是必然的灭口?”
“赵天易见钱眼开,是他少算了。”
赵老爷子如果眼界更深一点,或许能幸免于难,可他没有。
他也许想,谢崇森天资过人,这一圈套不一定能伤的到他,我也不算太过分——可他没算到,倘若计划失败谢崇森全身而退,他作为唯一知情的中间人,如何保命?
个人在个人立场有无可奈何之事,这个中又怎能用好坏黑白辩清呢?
白灵听着却快要气死了,几r.ì相处,他这个自来熟的早把自己当成谢氏兄弟的自家人了:“倚老卖老真不要脸,你穷你老你有理啊!一开始你们就不该好心帮他,自己揽的活办不了就别腆着脸拿那钱,看出有猫腻直接拒绝不行么。哼,死了活该,赚来脏钱可该有命花啊!”
这小傻鬼,三观倒是挺正的。只是这心思,未免也太纯洁天真了些。
谢崇森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看的李雪闻心里稀奇。他高兴了,李雪闻几r.ì来眉眼积蓄的戾气都散了些。
谢一海可算叫了出租来,抱怨门口突然全是车,难进也难退。
李雪闻心思敏感的多,神色一凛:“大中午的,这偏僻破医院,怎么会那么多人?”
这么一问,谢一海也觉得不对劲来。
正好路过一个神色匆匆的中年妇女,提着保温瓶,似乎是刚来送饭,李雪闻礼貌的拦住她:“姐姐您好,怎么突然那么多车,是出事儿了?”
他是与人打j_iao道好手,知道一般医院里陪床的家属,闲的没事干会八卦各种大小事,医院若出事她们消息灵通的比医生还快。
果然,这五十多岁的女子被这帅小伙叫姐姐,被突然拦住的不满就消散了,她神神秘秘的说:“你们问对人了。这消息啊我听他们说新闻都不让报道。昨天国道追尾了,嗬,据说死了十几个,现在还十几个躺在重症监护呢!”
国道追尾?
这看似只是普通j_iao通事故,但谢崇森记起,他最后跌跌撞撞跑进的墓园,就是这小城市利用率最高的国道。
据女子说,起因是一个运钢筋货车突然打滑。这小城市在内陆,主要产业是重工业,这货车挂牌在最大钢筋厂,嚣张惯了,超载了不少,这一打滑直接横在了路上。出事时间是昨晚半夜,国道向来车不多,所以紧急事件一发生就是大事,至少追尾了七八辆才惊动j_iao警拦路。
“打滑的位置是?”
“去宁县那条土路j_iao界那,”女子说,“还是一个睡不着的老头出来乘凉发现了报的警。”
女子一看时间不早,摆摆手走了。
李雪闻皱眉:“巧合?”
谢一海疑惑:“一般老司机为了多运货,多少都超载。控制得当的话,一定量的超载是安全的。这司机既然是钢筋厂老师傅,不会没轻没重,这打滑……”
“人为?”李雪闻观点尖锐,“可为了什么?多大仇非要在高速路下手,牵扯这么多无辜人?”
谢崇森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许久,他说:“先回家。”
李雪闻买的下午三点的机票,赶去机场还剩一个小时吃饭,谢崇森坐轮椅还不方便,就从机场随便吃了点。
他们干这一行,常天南海北的跑,可白灵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