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谢一海想不明白了,不就是没听说过的煷狗吗,至于恐惧成这样。
就见李雪闻嘴唇微微颤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谢一海凑过耳朵去,却什么都没听见。
那恐惧的眼神好似食物链底端的虫豸,暴露在这辈子的见识无法接受的太过庞大绝顶之事,那双动d_àng不安眸子里,燃起了一丛似篝火苗心的光。
“会不会,和‘它’有关系……?”
他最终含糊不清的问了这么一句。
谢崇森显然知道李雪闻指的什么,却一字未发,那双难起波澜的眼只是看那扇隔绝了一切音源与明暗两界的门,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望向了极遥远的虚无之处。
白灵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轻轻回头,那只小黑鬼又出现了。
小黑鬼矮矮小小的,全身缩在白灵短促的影子里,白灵分辨了好一阵才看清他眼睛在哪儿。
“哥哥,”小黑鬼说,“你帮我找豆豆吧,豆豆找不到了。”
“豆豆?”白灵很快明白过来,“你的宠物吗?”
“嗯,”小黑鬼点点头,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白色的。”
白灵可没忘被坑的事儿,装凶瞪他:“刚才你跑哪去了?哥哥帮你找爷爷n_ain_ai,差点被坏人弄死,你不会是故意坑我吧!”
“我没有……”小黑鬼带了哭腔,“我一直跟着哥哥,是哥哥刚才突然消失了。”
说着,小黑鬼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手,很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样拙劣的讨好,让人不忍拒绝。
算了吧,白灵想,小屁孩哪有什么心计,也许腿短没跟上罢了。
他便耐心地蹲下身:“豆豆什么时候丢的呀?”
“昨天!”小黑鬼努力的伴着指头,“就是昨天的昨天的昨天的昨天……好多昨天之前!”
白灵乐了,这小黑鬼也就四五岁,前天这个词都还没学会呢。
可宠物丢了这么久,怕是被人拐了,或和赵家人一样枉死在了屋内。他哄着小孩:“你先跟着哥哥好不好?别到处跑了,哥哥给你找。”
小黑鬼不说话了。
那边,门已经开了,包门框的油纸全数消失不见,只余地上零星黑色废屑,不知怎么办到的。
一股更加浓郁的油味儿扑面而来,还是放了很久的变质油味,白灵这种娇气鬼立刻难耐的捂住鼻子。里面没开灯,许是打头的还没找到开关,只有谢一海手中狼眼手电筒四处打探,像广场夜间四s_h_è的彩灯。
三个活人都敢进,自己还要保护他们呢。
白灵给自己打了三遍气,叮嘱小黑鬼站门口不许跑,摸着墙进去了。
墙一碰就知是金属皮做的,只是触感冰凉,是正常的铁皮触感。
房间大极了,三楼竟是整层打通的;吊顶上隔几米挂着大而繁琐的灯,都没亮,黑暗里看着乌压压的渗人。
他很快找到了三兄弟,他们正围着北面正中的墙前,一言不发。
白灵走进,也很快看清了被包围着的东西,惊在原地。
这是,神?
一个中年长鬓男子雕像,被供桌围着,供桌后还有一个一人抱不下的四角巨鼎香炉,一个小祭台。
雕像是重色彩漆绘制,男子似笑非笑,神情诡魅;一双三角眼大睁着,似怒视,嘴角却高高扬起,连带着鬓须飞翘,让人联想到京剧里的j-ian角。
这雕像高约两米,直直顶在天花板,白灵一想到这么个诡异玩意一直隔着门看他们,就浑身发麻……
在家中供奉如此大尺寸的神像,其实是很奇怪的。通常人家供奉财神爷、关公,几十厘米的神龛就够了。
白灵环顾四周,硕大的房间除了一座神像,竟再无其他,空d_àng到寂静。这赵家专门把三层楼打通了,什么都不放,就供奉这么个顶到天花板的邪门神像,让人难以揣测目的。
小黑鬼许是等久了,耐不住寂寞,跑了进来,拉了拉白灵的手:“哥哥,给你吃。”
白灵低头一看,小黑鬼手里捧着一个大糖瓜,细细密密的芝麻洒在蜜糖色的壳上,看上去酥脆香甜。他左手努力的捧给白灵,右手拿着一块往嘴里塞。
白灵可不敢吃枉死鬼给的东西:“你从哪里拿的?”
“忘了,”小黑鬼牙都要被粘住了,砸吧喇叭嘴,说话含糊不清:“好吃。哥哥也吃。”
“灶王爷?”李雪闻皱眉,“夫人呢?”
谢一海也纳闷:“像又不像,我记得灶神像都下面有小孩儿的,这孤家寡神一个,太惨了吧?”
“别胡说!”李雪闻瞪他一眼,打开手中夜视相机,拍了几张,“看来赵天易信三清。”
“怎么说?”
白灵哄开小鬼,也凑过去听。
李雪闻解释道:“灶神一直是中国民间信仰最普遍的神,差不多信仰遍布各民族,最早的祭灶神能追溯到秦朝。但关于灶神爷真身的猜测,到现在也众说纷纭。《淮南子》记载,炎帝死后r_ou_体化为灶神,他用火治天下,死后继续以灶神身份接受祭祀。《吕氏ch.un秋》却写,灶神就是火神祝融,是对自然力的崇拜进入人类居住空间后的变体。但到了《庄子》后,就成了‘穷蝉’,‘鬼j.īng_’,甚至‘美女’所化。随着信仰发源不同,民间形象也多有变化,有灶神和夫人的;单独灶神n_ain_ai的,甚至灶神美女都有。而一般信三清的,都尊灶神爷一位。”
谢一海点点头。
谢崇森从供桌后大步绕了出来,他戴着手套拿了一小团东西,走近了,白灵才看清那是一块不规则的黑块。
像胶质,泛着韧x_ing的光。
谢一海接过来捏了捏,又闻了闻,厌恶的撇开头:“淀粉类,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