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桃花眼里,乘着一汪让人看了要心碎的释然。
他说的话可以说荒谬而没逻辑,白灵却能感受到,他说的是真的。
这是认命后的无波无澜。
白灵浑身力气都消散了,他怔愣的坐在执天屿大腿上,看执天屿勉强坐起身,靠到床尾。
他脑子乱极了:“难道是血童教的人对你做了什么?诅咒?”他越想越对,赶忙说:“没事的,我让谢大佬帮你除去,他很厉害的,这个小忙他不会不帮。”
“好了,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不是诅咒,算是我自身的原因。”
执天屿伸手,似乎是想要摸摸白灵的软毛,却又想起白灵之前说的话,不自然的触电般收回去。
白灵心里很不是滋味:“你,那你以后怎么办?”
“没想好呢,”执天屿故作轻松的昂起头,“我还这么年轻,干什么不是干啊。我高中还没读完,回去继续上呗。随便考个大学上,工作也不会不好找。”
他又俏皮的勾起嘴角:“实在不行找个酒吧驻唱,当个主播,我的名气也算有点吧。”
“真不能继续火了吗?”白灵难过的问,“你明明那么喜欢舞台,在上面你真的很耀眼,你天生适合那里……”
执天屿摇摇头,再没出声。
许久,他动了动大腿,白灵以为他是坐麻了,不好意思的要起身,却被一双长手臂紧紧抱住了。
“你干嘛!”
“就抱一下,一小会儿。”执天屿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从白灵怀里传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去,白灵能看到执天屿银灰头发中的发旋,他竟然有两个,也算稀有品种。
他就像在进行世界末r.ì前的最后一个拥抱,那样留恋而漫长,漫长到,白灵能数清怀中人吃力的呼吸声了。他好笑的轻轻拍拍执天屿的背:“好啦,多大人啦,还这样。”
他哭了吗?还是没有?白灵没有问。
他有一下每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慢慢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火不了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万一呢?对吧。就算火不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嘛。你看,我人都死了,每天却依旧过的很快乐啊,幸福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幸福是自己的事情。”
“那你现在幸福吗?”
白灵不知道执天屿为何突然问这么深沉的事,他想,唉,伤心之人总要触动多处情绪的,便笑了笑:“幸福啊。”
“因为谢崇森吗?”
“不吧,”白灵想了想,“大部分因为有他,也有小部分是别的事情。”
“那么这一小部分里,有我吗?”
还未等到白灵的回答,执天屿便苦涩的笑了:“应该是没有的吧。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勉强能称作朋友就不错了。”
白灵却说:“有呀。”
他对上执天屿抬起的诧异的眼,看向那漆黑而明亮的水光:“我与你相处时很快乐。怎么就不能算作幸福的一小部分呢?”
“可是我……”刚才那样对你,也没做好的事情。
白灵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可是。你很好,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早点在生前遇到你,我们可能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执天屿好像明白了,也好像没有。
他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家居服裤腿空d_àngd_àng的,青年这几r.ì暴瘦到几乎皮包骨头,白灵担忧的把他送出门,开门的一瞬寒风袭来,白灵忍不住眯上眼,可在睁眼的一瞬,执天屿的身影便不见了。
他揉揉眼,走廊两侧皆没有执天屿的身影了。
他不敢置信的左右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可执天屿来过的记忆如此深刻,绝非幻觉,他只能理解为执天屿走得太快了,卧室确实紧挨着楼梯的。
药成了。
第二r.ì一早,白灵突然觉得床前有人,一个激灵醒来,便看到谢崇森坐在床前,端着一个青瓷小碗。
那碗是雨过天青釉色,在谢崇森骨节分明的大手里小巧玲珑,煞是喜人。他捏着骨白色的汤羹,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搅着,似乎在散热。
注意白灵醒来,他轻笑道:“小懒鬼,可真能睡。”
昨晚执天屿走后,白灵一直睡不着,好容易到了四五点才合上眼,能不困吗。
他却不敢说,怕谢崇森不高兴,只是噘嘴反驳:“我做了个很长的梦……突然你就把我吓醒了,你还不如直接喊我。”
谢崇森只是勾起嘴角,慢慢帮他搅拌药。
那药不是白灵想象中的“白汤”,浮着一层令人想要大快朵颐的浅朱红,或许加了别的药材,也可能是怕太苦,加了红糖。
热腾腾的水雾带出药汤的气息,确实是甜的,像加了蜜。
白灵好奇的凑过小脑袋:“这个便是那什么骨做的?”
谢崇森“嗯”了一声,随即用手背碰了碰碗壁:“好了,可以喝了。”
白灵很乖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别说甜了,就算是苦的,这是谢崇森一番心意,他也会面不改色的喝完。
只是甜味很奇怪,回味里带点浓郁的甜腥气,白灵将那股生理上的不适压下去,举起干净的碗底给谢崇森看:“谢谢大佬。”
后者摸摸他的卷毛,递给他一包准备好的C_ào莓味Galbo。
混合着C_ào莓味的巧克力冲散了诡异的药汤味,谢崇森又说:“这药我不知有什么后遗症,你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免得不舒服。”
白灵正好还迷迷糊糊的,谢崇森又不会害他,便重新躺下,把被子拉过肩膀,只露出一颗白嫩的小脑袋,别提多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