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那我究竟是什么?”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鬼’吗?”
白灵一怔:“你的意思是?”
“人亡后魂魄离体,仍徘徊人世不愿投胎的, 便叫鬼。而你连三魂七魄都没有, 又怎么能叫鬼呢?”
白灵浑身彻寒, 如坠冰窟。
他没想过这些问题。他不懂这些常识, 只以为自己有意识,又没有r_ou_身,不是鬼是什么呢?
那么,谢崇森主动帮他塑三魂七魄,莫非早已知道……
不可能,白灵难耐的用胳膊紧紧抱著身子,似乎这样能让他不那么冷:“你之前提到,谢崇森自身难保,又是什么意思?与我有关吗?”
“小白?你很冷吗?”佘姐注意到白灵异状,关切出声。
此时,一行人已经进入了空屋,闻言,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白灵一个激灵,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抽身,舌头上还在隐隐发烫、发痒,他干巴巴的摇头:“没事。”
他冷不丁对上谢崇森关切的眼神,可他思绪复杂,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轻轻瞥开了眼:“不用管我,这儿……好宽敞啊。”
这倒不是白灵转移话题,这空屋确实宽敞的异常。
从外面看,空屋不过粗糙砖砌的普通平房,能有二十平就不错了,可走进来,又是另一番天地。
地面平整,墙体光滑,应当是水泥材质。虽没有装潢与家具,也是高将近三米的天花板,漆黑在空旷的空间内延伸,粗略估计,视线能及的范围就要有一百多平那么大,将近医院大厅的面积了!
医院?白灵被这个想法顿了顿,为什么觉得这儿是医院呢?
或许是……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回头,来时的柴扉已隐在了黑暗里,像笔触粗糙的油画,突兀的挂在墙上了。他试着去推,那儿只有一片光洁平滑的水泥墙。
只能向前走了。
大厅左右两个走廊,看不清尽头,谢崇森手挥罗盘,末了转向了左侧。
走廊有了地砖,是老式的长方瓷砖,蒙着一层细密的灰,砖缝倒没有污垢,曾经保养的不错。墙上零星闪过几张大字报,用钢笔、彩笔描绘着,还是四国语言的。
禁止大声,和平友爱。
欢迎苏联同志来到南云台。
还有两张十分具有时代意义的红色字报。
佘姐打着狼眼手电,眯着眼看:“俄语、r.ì语、德语……伪满洲时期的东西。”
她说,当年,南云台市算东北少有没被战火摧毁的繁华都市,有许多苏联红军驻兵,对待r.ì本、德国战俘十分粗暴解气,却也有一批“老毛子”,自称新警察,酗酒抢掠无所不作,导致当时“女子剔秃头,着男装,夜不上街”。
“我听太n_ai说,那时闻‘老毛子’色变,他们强行驻扎在医院,书馆,餐馆,吃喝不给钱,上街无人敢戴表穿大衣,不然惹祸,”佘姐叹气,“大家治病只敢找赤脚大仙了。你看这字报,俄语写的比汉字还大,应该就是苏联红军‘庇佑’下的医院。”
“这个医院战时应该是中立的,”李雪闻推推眼镜,“这标志是红十字会。怎得中立医院也……”
白灵看着那串德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德语的意思和汉语的不一样,”他不确定的说,“‘不要乱跑’,‘不要乱走’,‘违者必究’。”
李雪闻眸光一闪,他用手机把这几张海报拍照,可惜没有信号,不能上网寻找俄语的翻译。他懂一些r.ì语:“r.ì语的没问题。刚才咱们见到的孩子像是白种人,难道与此有关?”
他又严肃的看向佘姐:“这医院如果真实存在,算是历史建筑了吧,你有听说吗?”
佘姐为难的摇头:“我印象中,关于伪满洲的东西,尤其是涉及苏联红军的,差不多在当年浩劫中,全数摧毁了。”
李雪闻若有所思的点头:“医院在战时不会建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我们并非时空错乱,而是有人有心让我们参观这儿。”
“这样一大片历史重现的幻境,除却白狐客仙难以做到,”佘姐无奈的勾起嘴角,“也算实锤归海靖就在这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片极大的医疗室。
老式绿色铁门上挂了个“医疗室”的大牌子,用儿臂般粗的铁链锁着。从铁门上的方形小窗,能看到内里将近二十乘二十张的单人铁丝床,床与床之间间隔最多三十厘米,刚刚够过人,白灵想象了一下这“医疗室”住满病患的模样,充满病痛呻吟与绝望哀嚎的氛围……浑身恶寒。
住在这种条件的里的病患真能得到足够医治吗?
屋中积蓄压抑已久的绝望与无助,混合着萦绕不去的血腥气,跨越百年,像屋外人袭来。
那股y-in邪罪恶的力量,许是白灵这非人生物,也感到浓郁的不适。
“走!”李雪闻失态喊了一声,拉起愣在原地的白灵转身就跑。
白灵浑浑噩噩的跟着跑了几步,随即意识到不对:“等下,谢大佬呢?”
李雪闻也惊愕的转头,他们身后却是一片漆黑,并没有佘姐,也没有谢崇森。他头又不分时候的疼了起来,疼得他呲牙咧嘴,所幸疼痛刺激了他的思绪:“艹,你还记得刚才崇哥说的是什么吗!到底是向右还是向左来着!”
向哪?
对,确实是向右!
可谢崇森的话,听到白灵和李雪闻耳里,不知怎么就反应为向左了。
这地儿真的邪,白灵顾不得分辨怎么能扭曲了谢崇森的话,半拉半拖的和李雪闻跌跌撞撞跑回大厅,迎面撞见担忧不已的谢崇森和佘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