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痕迹的瞥一眼背后惴惴不安的张以荷,直接转移话题:“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你们看上去都很激动。”
他深深看一眼咬肌绷紧的李雪闻, 后者显然不想说更多:“雪闻哥,我就直接问吧……李家当年复活的,是谁?”
李雪闻没料到白灵如此单刀直入,也没料到他会接触这个问题。
他看白灵的眼神变了三变, 浑身气势在提到相关词汇时都变了,一瞬让白灵陌生的难过。他仿佛又看到了见面第一天的那个青年,他难耐的朝谢一海咆哮, 痛哭,以浑身戾气作保护罩将脆弱不堪一击的自我包围。
但他们迟早有一天要站在对立面的。
李雪闻摇头:“你不该问这个的, 小白……”
“你知道了”, 白灵紧紧盯着他的眸子, “你和崇哥都知道,却瞒着我,我能理解为这和我有关吗?”
他对谢崇森的称呼变了, 这让李雪闻狂跳的心错了一拍。
“不管有关、无关, ”李雪闻一字一句地说, “你都无需知道。”他在白灵开口前, 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他的手劲太大了,他不是故意的,但白灵能通过颤抖的掌心感受到他内心翻滚的痛苦与愤怒:“你该走了。”
“我?”白灵皱眉,“你去哪儿?”
李雪闻闭了闭眼,声音脱力到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也不是你该管的。”
语毕,李雪闻转身离去,毫不留念。白灵再次喝住他:“你去哪?”
李雪闻顿了顿,随即转身,却没有停顿,而是拉起张以荷,强硬的把她扯走。他没有朝谢崇森走去,大步流星的走向停车场。
小姑娘奋力挣扎,失态的大喊,嗓音撕裂:“放开我,你要干嘛?我告诉你你这是绑架!放开……帮帮我!”
她通红的眸子情难自已的望向白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白灵很想上去帮她,脚下却钉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李雪闻半拉半拽的把张以荷塞上了他的丰田霸道,深深望了追上来却一言不发的白灵一眼,隆隆引擎声暴怒般响起,拐出了停车场。
谢崇森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跟在白灵身后两米远,这种若有若无的守护姿态,放在原先白灵是不好意思的,现在只觉得烦躁。
他朝背后吼:“你跟着我干嘛?”
“你不要意气用事,小白,”谢崇森低声安抚,“你一个人很危险。”
“危险?”白灵好笑的哼一声,“我有什么怕的?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就猜猜好了。从张以荷一身不下六位数的高订和言行举止来看,她是哪个大家的女儿。她和张逸君关系更明显,不过是兄妹之类的亲戚。能让少爷小姐亲身下场,不外乎这家族有不可言说的外部因素,抑或难以抑制的深仇大恨……联合到雪闻哥理智全失的愤怒,以及能让李家出动的复活案一定有巨大势力在Cào控这一点——他们复活的是张家人,出名的张家有许多,我盲狙一个,均山集团,对吗?”
白灵缓缓朝站定的谢崇森走去,停车场昏暗的地灯下,人的影子是混沌而边界模糊的一团。
他个子小,影子更是纤细的一小片,靠近谢崇森时,被蛰伏黑暗的男人猛地抱住了,连带着那团影子也被不可名状的黑雾吞没。
“你别这样,”白灵垂下睫毛,“我……”
“不要说。”谢崇森高挺的鼻子深深埋在白灵的卷发中,温热的吐息让冰凉的白灵难耐的一抖,“不要说出来。”
白灵轻轻推开他的胸膛,谢崇森却好似顽童,硬是卯了劲,像不抱紧下一秒白灵就要溜走于指尖,离他而去。
白灵叹口气:“我要说。你只摇头或点头,好吗?”他不顾谢崇森一言不发,冰凉的细手捧上谢崇森逃避的脸:“我与当年复活案有关吗?”
谢崇森不言。
白灵猛地拔高嗓门:“告诉我!我,有关吗!”
他一向纯真无辜的眸子染上了人世间的情仇波澜,这让谢崇森心疼的如一只手肆意玩弄心脏,并在最柔软的地方撕裂,恶意翻搅。
谢崇森点头。
白灵深吸一口气,平复理智,又问:“我是张家复活失败的那个人吗?”
谢崇森却摇头了。
不是?
白灵盯住那双神情复杂的眼,那里没有躲闪,他没有骗他。
这倒不出白灵意外。张逸君没有认他的冲动,张以荷在方才那么情绪激动下,都没有扑上来,说明白灵起码在他们心目中不是他们要找回的“大哥”。
“那,我是不是你们口中‘血童’的善尸?”
“是。”
得到追求已久的,将他漫无目的飘d_àng着的过去几年内的生存意义概括的答案,白灵前所未有的冷静。
就像忘记了屠龙任务的勇者,重新握起宝刀的一瞬,对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的人生很坦然冷静的接受了。即使一分钟前,他只是个想娶邻家姑娘的普通小猎户。
但那又如何呢?白灵乐观的想,勇者也有假期啊,屠完龙,成为大英雄后,勇者就可以回到老家,带着巨龙的宝藏建个大房子,和邻家姑娘幸福的在一起了。
解决办法总比问题多,却总有人想不明白这一点。
白灵又想,诶,到时候等我斩了劳什子辣j-i血童,我也不要当什么佛祖,当佛祖有什么好的啊,还要剃秃头,我只要……和我的大佬在一起就好啦。
到那时候,我也不是遇到鬼只会哭唧唧的负五渣了,我说不定也能帮大佬挡刀什么的啦。虽然经验不足,说不定看到鬼会害怕,但总归不会拖后腿啦。
这是一种释然的感觉。
人生,不,鬼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那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