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一声喊叫之后,烟尘在空气中浮散,前锋营三千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和血污,在天黑之前开始迎接穆军的又一轮攻击。他们从天麓山往东的侧峰山脉起,穿越丛林冲向壶口。短兵相接,李昭凌刚刚砍下面前一个小兵的脑袋,穆军的大旗就在山头扬起,示意撤兵。
李昭凌握紧剑把,冷眼看着丢盔弃甲的敌军稀稀拉拉地撤退。
“昭陵——”夏侯勇策马回到阵前,说:“探子传来,发现了穆义的踪迹。”
“穆义?确定吗?”
夏侯勇点点头,说:“可能真是穆义,战前将军就猜测过,这回赵国驻军的地方就在壶口外,再联合边境左右的韩、陈两国,才能打出这要战不战,要退不退的恶心招数,怎么样?追不追?”
张珣策马而来,道:“李将军,探子再报,确实是穆义。穆义似乎是受了伤,正在山脉的入口处休整。”
李昭凌蹙眉,若是拿下穆义,相当于不战而胜,还可能换回宋卿之。要不然依照宋牧之的x_ing子,即使在心里把自己逼死,也绝不可能为宋卿之在军内软一句话。
李昭凌断然下令道:“我带三百人去追,你们带着其余将士与大军汇合。”
夏侯勇震惊:“不可!”
张珣劝道:“不行,天马上就要黑了,这太危险了!”
李昭凌挥起马鞭,说:“放心。”他扯了缰绳就要走。
夏侯勇驱马拦住他大喊道:“李昭凌……”匆匆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要干什么你一清二楚,让你回就回,捣什么乱?”看着夏侯勇一脸倔强,李昭凌终于软下声音,无奈地说,“我答应你,稍有不慎就会撤退,不过是去撞撞运气,你帮我回去提前跟将军谢罪。”
夏侯勇动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马蹄声飞起,李昭凌带着大军冲了出去。他看着那人的背影,抬手狠狠敲一下头上帽盔,自言自语道:“妈的!做人真他妈复杂!”
张珣在旁边直接看傻了眼,这唱得是哪出啊?
夏侯勇最后大喊一声:“撤——”
他带着其余人马,浩浩d_àngd_àng,暂时撤出了天麓山脉沿线。
李昭凌策马疾驰,远远看见密林深处燃起红光。
此时,太yá-ng已经完全落山,天色被夜染得灰蒙蒙的,万籁俱寂,空气中只剩努力屏息之后轻微的喘息声。
李昭凌扬手,所有人悄然下马,暗伏在密林中,他的身边只跟着一个武广信。
武广信从军十年,沉稳有余,拼劲不足。
李昭凌知晓宋牧之的意思,可战却不可恋战。年前慕城杀降,宋牧之代他受过,若不是这次宋卿之败得太惨,宋家军也不会被允出征。所以换做今天,他再也不敢为一己之私冒险,可是……他愿意为了宋牧之赴汤蹈火。
他慢走几步凑近武广信,低声吩咐:“稍有生变,立即撤退,不用管我。”
武广信蹙眉,喃喃道:“李将军……”
李昭凌拍拍武广信的肩膀说:“相信我。”
李昭凌此来为何,武广信还是懂得。
战场近十年,如果说宋牧之是战神,那么李昭凌就是这支队伍最狠的利刃。他沉下表情,没有再说什么,重重地点点头。
火光背后是支百余人的小队,穆军的战旗镶着黄边,立在人群的正中央,,李昭凌悄悄抽出剑,低声说:“我带一小队人去,你领着剩下的人马守在这儿静观其变,真是穆义的话,我会放出信号,旗断为准。”
“李将军!”武广信看李昭凌要走,匆忙叫住他说,“若是陷阱……”
李昭凌扬起嘴角,洒脱一笑道:“怎么今天都爱婆婆妈妈的!”他沉下脸色,留一下句,“走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武广信睁大眼睛,努力分辨着黑暗中闪过的黑影。
“有人——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嚎叫,紧接着就是冷兵器相互触碰的声音,再带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李昭凌一剑把面前的小兵刺个对穿,冷笑一下道:“穆义,好久不见。”
穆义胳膊上缠着带血的绷带,从地上匆匆站起,冷冷看着李昭凌,半晌,才道一句:“没想到啃这一下,还啃出一条大鱼。李……李昭凌?别来无恙。”
李昭凌握紧手里的剑说:“穆义,这场仗要结束了。”他脚步点地,剑尖朝下,快速向穆义奔去。
“还早得很!”穆义大喊一声,爬起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快速奔去。
李昭凌飞身跃起,踹下身旁一个马上的小兵,挥剑砍断军旗,缰绳一拉,向前追去。
一阵厮杀声从远处响起,穆义看一眼身后,恶狠狠地道:“我就看看,今天这局在谁的手里?”
他侧过手,天边忽然亮起一束烟火,密林外的山脉上点起一串长长的火把,燃烧着从山上蜿蜒而下。
武广信眉头一皱,道:“李将军,有埋伏!快撤!”
李昭凌大喊一声:“按之前商量好的做!告诉将军,我一定会把穆义带回去的。”他看一眼远处策马的背影,道,“我就要看看,是你的援军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两人在夜中奔袭数里地,眼看火光越来越近,李昭凌看见拐弯处,握紧缰绳加快速度,从内侧包超上去,用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向穆义。
这一撞,穆义立即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一般,侧个身,就要从马上倒下去。他死拽着疆绳不撒手,从马脖子处抽出一支羽箭,再拽一把绳索,终于又翻身上马坐稳,拿着羽箭刺在李昭凌的马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