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宋卿之默念道,“太晚了,有些路走过就回不去了。”他把目光对上宋译的眼睛……凝望着。
这目光熟悉又陌生,却似曾相识,宋译看得出了神,好半天,才喃喃道一句:“你是……慕安?”
宋卿之唇角扬起,悠悠地说:“怎么总是忘了我呢?来,让我看看你到底还忘掉多少事?”
宋译惶恐:“你要做什么?”
宋卿之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说:“忘x_ing大的人,就是习惯逃避。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这些念念不忘的人,说到底大家都是执念,至少我选择面对,而你……”他抓起宋译胳膊,冷笑一声,说,“这痛苦的深渊也该有你的名字。”
他把宋译朝后一推,宋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失重的感觉猝然袭来,让他变了脸色,雕栏木架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他的脊背贴在冷冷地岩壁上。黑暗中蹿出几根暗藤,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和脚腕。宋译扭动着身体,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宋卿之。
宋卿之走近宋译,目光低沉,抬手用指甲滑过他的脸侧,说:“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你就是不愿意认输,非要逼得我伤害你。”他探身上前,轻轻抱一下宋译,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哥,我说过,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他赫然松手,目光灼灼望着宋译。
宋译不由自主的被宋卿之的眼神所吸引,这人瞳孔深处仿佛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可以穿越宋译黄色的眼眸,将他的灵魂直直地勾出来,置身于一片黑暗中。
“宝宝……来……来妈妈这里。”
宋译踏在木质的地板上,紧张地看看周围,最后寻着声音向最里面的卧室走去,yá-ng光暖暖,穿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得人脸上发亮,心里发烫。
他踮起脚尖,转开门把,试探地喊了句:“妈……”
“宝宝……”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地上,缀在衣服上的血迹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在裙摆上开得到处都是。她斜靠在落地窗前慢慢抬起头,整张脸白的像纸一样,两个带着暗黄的眼珠子嵌在脸上,如同死鱼眼睛一般毫无生气。
可是她的声音分明在颤抖,在期待。
“宝宝,来妈妈这里。”
宋译犹豫地看看周围,踏着地上荤腥的血迹向女人走去。他抬起手摸着女人的脸,喃喃道:“妈,你怎么了?”
女人把脸转向窗外,天气难得大晴,湛蓝色的天空如同一个偌大而虚空的幕布,蜿蜒去了远处,稍稍泛着些灰色。
女人的手忽而落下,宋译颤颤巍巍喊了一句:“妈……”他把手塞进女人垂在腿上的掌心里,温度渐渐退去,可触感却似曾相识。
他觉得眼前的生命似乎早就离开了,可是,这张毫无血色的脸让他觉得很熟悉,熟悉到无法相信一切是真的。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宋译一回头,就被久未蒙面宋伟忠紧紧搂在怀里,捂住了脸,宋译愣愣地闷着,喃喃喊了句:“爸,妈她……”
抱着他的人一直在瑟瑟发抖,他把手抚上宋伟忠的背,轻轻拍了拍问:“她……死了吗?”
宋伟忠身体僵硬,顿时连颤抖一起停止,说:“死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为什么……
宋译猛然睁开眼,泪水把眼睛涨得生疼,溢出眼眶,落在脸上。
宋卿之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款款道:“感觉怎么样?”
宋译满脸是汗,像是被人卸掉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挂在藤蔓上,有气无力地说:“你想证明什么?”
宋卿之向前两步,凑到宋译的耳边,低声说:“比起遗忘,贪恋才是人的本能。”
“放屁!”
“我的好哥哥,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跟我服个软呢?瞧瞧,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把手从宋译眼前挥过。
宋译慢慢闭上眼睛,低声道:“不……不要……”
宋卿之嘴角上扬,说:“一遍又一遍地在最可怕的往事里游走,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愿意求我?”
目光落处,是宋译紧闭的双眼,和脸上惊恐至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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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甬道的背后,整个庭院都被笼罩一层暗黑色的雾气,李昭凌、夏侯勇、赵幽立在庭院门前,赵幽说:“这就是地宫?”
李昭凌点点头,持着战天戟劈在结界处。
整个地宫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宋卿之抱紧宋译,蹙紧眉头和周遭一起缓慢上浮,庭院楼阁重新出现,大门打开,豁然看到门口立着的三个人影。
宋译睁开眼睛,虚弱的扬起嘴角看着宋卿之。
宋卿之语色从容,淡淡地说:“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他高高举起短笛,乐音四起,抑扬顿挫的音节从唇下飘出,闪着蓝色的光落在地上化成四蹄着地的幽兽。
夏侯勇摊着手,说:“在这里,地界对幽冥的力量有限制,你何必垂死挣扎。”
“是吗?”
宋卿之放下笛子,挥手示意,幽兽得令而出,冲向面前的几个人,各个凶猛异常。赵幽退后几步呵斥夏侯勇:“不懂就别说,瞎装什么b!!!”
夏侯勇看看李昭凌,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左躲右闪就是不出手,大喊道:“要救的可是你老婆,你是打算跟你小舅子客气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