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副队长面如土色地站了起来，如同一具被牵线的木偶，他低头呢喃道：“黑暗与我同在。”喉间的r_ou_茧蠕动了一下，随即他发出一声疯狂的嘶吼，拔出佩剑向亲卫队冲去。
“停下！”
那些士兵警告道，但这人形如一头野兽，对他们的警告充耳不闻。士兵中的魔法师举起法杖，令地上的积雪飞到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冰针，锐利无比地向那个疯子s_h_è 过去。
男人喘着粗气挥动重剑，他的剑上氤氲着黑色的雾气，有力地将那些冰针斩断，他继续向那些人冲过去，强大的冲击力撞倒了前面的领队，然后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入那人的腹部。
鲜血四溅而起。
基丽雅惊呆了，这根本不是半魔的战斗力，就算是力量强大的兽人也难以用剑刺穿铠甲，何况这些人穿戴的都是最坚固的亲卫队装备。
卡米洛眯起了眼，似乎对这样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将目光投向其余的那些瑟瑟发抖的自卫队成员，“你们还在奢望魔王的部下会救你们吗，在他们眼中，你们不过是低贱的奴隶，无论有没有龙作献礼，半魔沦为奴隶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可就是这些人来押送你们去首都了。”
“你……你是个魔鬼！”一个人吓得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战栗的哭腔。
卡米洛记得这个人名字叫约翰，他顺便还想起来：“对了，你的夫人肺部染上了暗毒，想也活不长了吧，但如果你们愿意追随我，我可以治好她。”
基丽雅尖叫道：“你怎么能用治疗来威胁别人！”
“我，我愿意！”约翰随即扑到卡米洛脚下，“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有人迟疑地走出来，“您真的能治好暗毒？”潜意识下，他已然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语。
卡米洛伸手搭在约翰的肩上，然后面带微笑地看向其他人，“所有人我都能治好，无论是健康、还是力量，你想要的尽管来取，我永远善待我的信徒。”
另一边，副队长还在持续厮杀，他已经战胜了半个小队的士兵，其余的人惊吓得脸色苍白，颤抖地握着剑无人再敢上前，这是何等凶残的战斗力，他们清楚地明白战胜一位神明的几率几乎为零，一些识时务的开始跪下求饶：“暗神冕下，请让我也追随您吧！”
一个棕头发的年轻人大吼道：“你在干什么？如果我们投降，他一定会杀光我们！”
卡米洛站起身，静静看了这些人一会儿，然后才说：“我亲爱的副队长，留下那个棕发的男孩，其他人全都杀死。”
收到命令的男人暴发出一声呐喊，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冲向敌人，如同收割一般地砍下士兵的头颅。
卡米洛踩着鲜血，走向中间那个棕头发的男孩。
那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家伙，他看上去濒临崩溃，脸上沾满了周围人的血液，“为、为什么要放过我，我刚、刚刚没有求饶。”他不停地打着颤说道。
卡米洛紧盯着这个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杰瑞米。”
卡米洛极具耐心地把对方的头发拨弄整齐，这让男孩更紧张了，只听男人发出一声叹息，低沉但柔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长得很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暧昧不清的语气令杰瑞米紧张地上下动了下喉结，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要活下去，活下去，他甚至做好了成为娈童的准备，听说很多人就是靠这样在战场上存活下去的，但这时，男人却一把放开了他，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开，“开玩笑的，我不杀未成年的家伙。”
卡米洛几乎是忍着笑走开的，娈童……什么鬼，他对一个青涩的身体可没有任何兴趣。
他按照约定治疗了所有患染暗毒的病人，从根本上来说这谈不上治疗，他只是将属于他的暗元素收回去，然后他用这些暗元素打造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把零关在了里面。
“现在你满意了吗，宽敞的笼子是不是比锁链要强？”
零匍匐在笼子里，一双瑰丽的紫眸十分委屈地盯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卡米洛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它的心声，但并没有想要理它，都到这样的地步了，居然还能这么畏缩忍让，果然是个不争气的观赏龙，到底什么时候它才能成长起来。
零伸出前爪挠了挠笼子，再次求他道：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要去找卡米洛……
卡米洛脚步一顿，接着无奈地闭了闭眼，“你到现在还认不出我？”
零在笼子里打了个转，接着歪了歪头，显然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卡米洛与它盯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认输了，“该死的，我就是卡米洛！”
零瞬间就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翅膀半张半合，俨然成了一个龙形的雕像，只有熟悉它的卡米洛知道这是它惊讶的表现。然后零重新把头凑过来，努力嗅了嗅，非常认真地摇头：你不是他。
“你一定要用气味来识别人吗！难道就不能靠外貌，靠声音吗！”这种尴尬的情形也太折磨人了。
零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内心嘀咕道：可是人明明都长得差不多呐……
过了一会儿，基丽雅攀上山坡找到卡米洛，只见他盘腿坐在地上，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黑笼，仙女龙十分委屈地缩在里面，并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卡米洛。
“卡，我们需要谈谈！”基丽雅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你怎么能把零关起来，为什么要以治疗为要挟让那些人崇拜你，还有为什么要封锁王城，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零认不出我了，所以你也认不出来了？”他低头看着地面，声音有些低哑。
基丽雅皱了皱眉，口吻安抚地道：“你的气味变了，这对龙兽来说……确实是非常困扰的事情。”
“那你呢，你也讨厌我了？”
“卡……我不是那个意思。”基丽雅声音软了下来，她伸手搂住了卡米洛的肩膀，笑了笑道，“至少暗毒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嘛，你也活下来了，我还是为你的加冕感到高兴的。”
“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感受，那种折磨人的感觉，我无时不刻都能听到别人内心的对话，还有我内部的黑暗在和我对抗，不是我控制它，就是它控制我。”
“我现在使用的是凡妮莎遗留下来的神力，这个力量将会越来越衰弱，如果我不能马上拥有自己的信徒，我就会迅速虚弱，然后被黑暗反噬。”
基丽雅愣住了，这消息实在令她难以消化，“我还以为神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没想到……”
卡米洛低声笑了出来，这个笑却逐渐放大，最终变成仰头大笑：“哈哈哈，你居然相信了，我逗你呢，你这是什么表情，居然在同情我？”
他继续大笑着，甩开基丽雅一个人离开，“哈哈哈，凡人居然在同情一个神明，实在太可笑了。”
基丽雅紧盯着他的背影，眉毛微蹙，然后她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记录下这样一行内容：
极度亢奋，夜，十点。
第46章 、喜怒无常 ...
“嘿，你看见卡米洛了吗？”基丽雅拍了下前面那个侍卫的肩膀。
对方却惊得一抖，迟疑地转过头，露出一张稍显稚嫩的面孔，一副害怕但故作镇定的模样。
基丽雅认了出来，他就是唯一幸存的那个亲卫队士兵，“你怎么在这儿？”
“我……暗神冕下让我在这里看守城主。”
“哦。”基丽雅点了点头，现在伊里斯的老城主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原本的假戏成了真做，虽然有点不人道，但如果换做她的话肯定也会这样安排。她细细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眼眸一弯笑了起来，“果然很像呢。”
杰瑞米往后缩了缩，“……像什么？”他紧张得耳间发红，显得他肤色更粉嫩，柔软的棕色短发下，卷翘的睫毛不安地扑闪着。
“像我曾经的弟子的一位朋友。”基丽雅怀念地支着下巴道，他长得很像小时候的马修，但相比之下，马修那孩子更固执一些，眉眼间也更成熟和冷漠。
“哦对了，”基丽雅话锋一转，“你看见卡米洛去哪儿了？”
“他……”刚一开口，他慌忙换成了敬称，“冕下大人回了房间。”
“你果然很怕他呢，毕竟经历了那种事。”基丽雅有些无奈，稍稍与对方保持了一些距离，继续问道，“他今天早上有没有什么异常，说话的语气之类的？”
“那个……冕下看上去有些消沉。”
卡米洛一个人蹲坐在房间的角落，他蜷缩成一团，紧闭的眼帘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某种痛苦。
很冷很孤独，如同再次经历了那一刻，他浑身血迹倚在树干上，睁开眼，自己曾经最信赖的“父亲”表情冷漠地，持刀贴着他的喉咙。
魔神，杀了他……
他的呼吸在颤抖，别杀我，他抬头对上了那双如寒潭般的冰眸，里面清楚着倒影着他狼狈的身影，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曾经的温柔都是他一个人在做梦。
——威犽欺负我，你从来都不帮我！
别杀我……父亲，别不要我……
精神的痛苦犹如一片刀片在割划他的灵魂，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深入骨髓的痛苦，他试图清醒过来，但每次睁开眼，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卡米洛，你在里面吗？”基丽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喂，就算你不出声，我也知道你在里面哦，你以为我不能感知吗？”
“等等……你难道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