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月光中朝他笑了笑。
晏望霄看在笑容美丽的份上,坐在他身旁缩了缩脖子,“你差点弄掉我半条命。”
梁松影往他身旁挨近点,让冷风无法从两人间的缝隙穿过,“叶飞怎么做到的?”
“梁松影你傻不啦叽的。”晏望霄吸着冷气抖着手拍出一根烟,“那当然是事先下足功课,查好路线图,排除隧道、立j_iao桥、地形起伏大的地段,千挑万选挑出一条路线。而且在路上我一般睡过去,就算开进下坡路也不会知道。哪有你这样故意的,还提前通知我一声要走下坡了,还说没退路,还问我怕不怕。”
梁松影懊恼地叫出声,抱住头,“我搞砸了。”
晏望霄摸摸他的发顶,“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可下不为例。”
梁松影头发任他摸,脸埋在手臂间,闷闷地问:“你喜欢我?”
晏望霄收回手,伸进梁松影的口袋里取暖,“不信?就差没剖开心给你看了。”
梁松影抽出一只手,放进那个口袋,摸到晏望霄凉凉的手,握进掌心里。他的掌心是暖的,晏望霄的手背是冷的。晏望霄原本侧头避风吸一口烟,忽然定住不动,猩红的烟头在劲风中燃烧得飞快。梁松影握住他的手,然后五指展开,c-h-ā进他的指缝间,扣住。
晏望霄不知这是否一种暗示。
一时间,没人说话。
静静呆了一会儿,只听风声呼啸,梁松影仍然低头将脸埋进手臂里,晏望霄夹着的烟也烧到尽头,只吸了两口。他扔掉烟,右手动了动,反手与对方手掌贴手掌,然后,十指相扣。
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忽然侧头,盯着梁松影头顶的发旋。他慢慢凑过去,低头嗅了嗅他的头发,隐约有洗发水的香气。嘴唇顺着发丝,落到冰凉的耳朵,厮摩了一会儿,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梁松影的身体颤了颤。
晏望霄张开双手侧身抱住他,打开大衣把他包裹进去。他抬起梁松影的头,这样可以抱得更紧。大衣拉起来盖到两人头顶,隔绝了风声与寒冷,在这个小小的黑暗世界里,谁也看不见谁,呼吸声轻轻的流转。
晏望霄的额头抵着梁松影的额头,问:“你冷吗?”
梁松影说话很轻,“有点。”
晏望霄于是也把话放得很轻,“你今天怎么了?好奇怪。我想我是不是误会了,还是确实接收到暗示。”
梁松影的手在黑暗中摸索,摸到晏望霄的腰,接着往上爬,“你让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暗示,难道我还能点头说是?”
晏望霄轻轻地笑:
“动作是最简单直接的语言。”
他用凉凉的手指摸到梁松影暖暖的两片嘴唇,靠着感觉摸索方向,把自己的贴上去。他仅仅只是贴着,眷恋地来回磨了几下。梁松影的嘴唇动了动,给了一点回应,也在他唇上摩挲几下。
仅仅一点回应,把晏望霄激动坏了。
咬住梁松影的下唇,狠狠地用力吮了一下。
梁松影抬起手,回抱住他。
后来两个人换了个背风处,站着抱着取暖。偶尔拂来一阵会转弯的风,总算比之前快冻成冰雕暖和。
“为什么我们不回车里?”
“你看海面,还有云,月光。”
“别忘了,还有我。”
“大冷天,和喜欢的人抱着一起取暖,看漂亮的夜景,很浪漫。”
“更浪漫的是,开着紫色爱车,载他去海边。我好像听见喜欢两个字?”
“嗯,反正我说过,你听见了。算是委婉含蓄一点的……表达。”
“噢,我懂!梁松影式表白!I love you,含蓄一点翻译,就是今晚月色真美。眼前一片月色,梁松影你对我的爱就像这宽阔的海面,无边无际,像这高远的天空,无穷无尽。我懂!”
“……嗯嗯。”
晏望霄被梁松影的顺从坦白搞得内心澎湃,心满意足,搂着人又是一阵狂亲。但不知为何,他像不会接吻一样,仅仅只是嘴唇贴嘴唇,偶尔沾上一点口水,也被他立刻伸手抹掉。
梁松影想把舌头伸进他嘴里,他的头后仰了一个幅度离开,说:“我不吃口水。”
梁松影一下一下顺摸他的头发,语气宽容:“嫌脏吗?”
晏望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不是嫌你脏。我真的不习惯。”
“没事。我有时候也很不能接受,和别人喝同一支矿泉水或用同一支吸管。”
“你和别的女孩子舌吻过?”
“没有,只是想亲你。”
晏望霄一听,有点失控。
……
梁松影打开窗,让气味散出去。晏望霄抱着梁松影他们两个身高相仿,抱在一起腿伸不开,也有点儿挤。梁松影不太习惯和个男人搂搂抱抱腻在一起,推开他,坐到旁边,晏望霄又把手伸过来,揽着肩抱进怀里。梁松影歪着身子再次跌进怀抱,失笑。
晏望霄有点不满地抱怨:“我觉得,你对我的喜欢远远比不上我对你的爱。”
梁松影的眼神明亮,神采熠熠,他的表情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然后,他微笑幅度极小极浅,像没有在笑一样地笑说:“我们才刚开始,后面的事,谁知道。”
晏望霄感觉梁松影的体重一下子轻了一点,像人死之时呼出最后一口重量21g的气。他听见梁松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一向是爱的战士,勇往向前。能够与梁松影相爱,就算无法长久,也已经此生无憾。于是批评他,“目前一片光明,乐观些。”
“叶扬,你打算怎么办?”梁松影终于问。
“你担心这个?我和他今晚差不多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