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1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13 23:53:33
四年前，背着巨大行囊携着大型旅行箱的卓越，坐着火车穿越山谷从延边来到恒市上学，当时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的他，对于这样的行程感到兴奋而又新奇。
当卓越的脑袋被诸多怪异想法折磨得很疲惫的时候，他开始设法使自己安静下来，卓越用的方法是，执着观察着眼前两座之间小桌子上盛满水的纸杯，观察水是否会随着火车某个微小的停顿溢出杯子，在自以为集中了自己意念的时候，卓越听到了“嗤”的一声笑，他恼怒的抬起头，正迎来对面的人端着沉重的相机按下快门，于是卓越愤怒的表情就被眼前的这个人毫无预兆的收进了他的黑匣子里。
“你在摄魂吗？”卓越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语气不良。
“你很幽默。”那个人听到卓越的话又笑了，话间的语气带着不由自主的愉悦，卓越在他的目光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兴奋。
“一般吧。”卓越见这人并不针锋相对，无趣的答道。
“你这是去上学吗？”对面的男人一边问卓越一边收起相机。
“恩。”卓越应付。
“父母是做什么的？”对面的男人追问。
“父亲是木匠，母亲是裁缝，很辛苦。”卓越如实回答。
“其实父母也不见得有你想象中那么辛苦。”对面的人说了这句奇怪的话给卓越听。
卓越听到这句话，抬起头带着研究的眼神打量着对面的人，只见这人十分礼貌的一笑，任卓越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放肆地扫来扫去，眼前的人大概有二十七八岁，一米八三到八六之间的样子，五官深刻，鼻梁高耸，浅红润泽的唇色和泛着光芒的小麦色皮肤搭配起来由其好看，从身上的衣着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旅行者或是探险家。
“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卓越听到这句话慌忙把眼神收回来，恰好这时候火车有了一个急剧的停顿，卓越伸手正了一下水杯，一部分水流到桌子，沿着边缘滴到地下，对面的人拿出纸巾认真的擦拭着桌子边缘，然后把湿了的纸巾扔到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完毕，又递给卓越一张。
“擦擦手。”卓越顺从的接过去，仔细的擦干了细长的手指。
“谢谢，你还在这里坐一会吗？我要去睡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卓越的确是觉得有些没趣了，指了指自己的铺位说。
“一起睡吧。”对面的人听到卓越的话，随即站起身，放好枕头，铺开白色薄被。
卓越思量着他的话，看着他的后背和他狭窄的一小条床铺发呆。
那个人把枕头整整齐齐的摆在床铺的最上方，把被子平铺，然后从两边往里折一下，被子就变成恰好和床铺同宽的一小条。卓越以为这样他应该可以睡了，谁知他又把脚底下的那一块大约有八分之一的被子对折后掖到底下，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保护袋。
那人铺好床，脱掉鞋子钻了进去，露出脑袋面向卓越说了一句：“晚安。”
卓越明白自己会错了他那句话的意思，转过身学他的样子，像一个仪式一样郑重的为自己铺床，钻进被子里的时候卓越的脚恰好压到对折掖到被子底下的那一小块，卓越伸了伸腿，睡袋在受力后形状依然保持的完好，原来这样做是为了半夜睡觉的时候不会把被子踢开。
那貌似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卓越缩着头在被窝里感叹。
躺下来车轮和铁轨之间震荡的声音在耳边被放大，灯光暗下来，卓越在弱弱的光线中看到对面的人已经闭着眼均匀的呼吸着睡着，受他的感染，卓越睡意渐浓，很安稳的睡了前半个晚上。
到了后半个晚上，卓越开始做梦，先是自己被劫持，人被点了穴，动也不能动，然后有人报了警，警车跟来，火车被迫停止行进，凶手趁乱逃走，警察一部分追击，一部分留在车厢内盘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车厢里一片安稳，拉开窗帘，阳光温和美好，桌子上的纸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勤劳的列车员收掉了，对面的铺位已空，被子被整齐的叠好，像是一块雪白的切片面包，卓越想到昨晚的梦，下意识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触碰到了比枕头稍硬一些的薄片体物质，耳朵听到纸张在手指的作用力之下发出响动的声音，抽出字条，原木色的记事本页上写着：
记家禾 132XXXXXXXX
纸张边缘，有参差不齐的撕扯痕迹。
胃里空空如也的卓越，看着纸张上的字迹，仿佛闻到了树丛里清新的味道。
照着那人床铺的样子整理好被子后，卓越只背着带着银行卡和身份证及入学通知书的背包去梳洗清理，他站在狭小的吸烟间里闻了一会二手烟，想了一阵子那个人，等回过神之后去餐车吃饭。
《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2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14 00:00:00
恒市是一个干净清新的城市，热闹却不烦乱，自从读过一个发生在恒市的爱情故事之后，卓越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自己能来恒市，上学，工作，成家，甚至养老。
“去恒市养老？那还不如去晴川，晴川也是个好地方，离恒市也不远。”卓越决意来恒市上学的时候，他当时的同桌这么建议。
“我还是喜欢恒市。”卓越回答，其实卓越很想告诉同桌自己去恒市是因为一段男男爱情故事，可是他又怕这么说了之后，同桌的好奇心大起会不停的追问，卓越并不是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GAY，只是他觉得对一个直人普及GAY的常识这件事令人感到恐惧，而这种恐惧不是没有缘由的。
比如当年十六岁的卓越对父亲说：“爸爸，我是GAY。”的时候，父亲放下手中的量尺像抚摸母亲的皮肤一样痴迷反转的摩挲着水泥地上的木料半天没有说话。
“给——A是什么东西？”母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问口。
“妈，你说，是女人就一定要喜欢穿裙子戴首饰，男人就一定喜欢打架带枪吗？”卓越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
“当然不是，你妈我就不喜欢穿裙子，夏天的在缝纫机前做衣服的时候，一穿裙子开风扇就从腿底下飕飕直钻凉风。”母亲一溜水似的说。
“和这个道理一样，您儿子没有喜欢大多数人认识中必须要喜欢的性别，您儿子喜欢男孩，这就是传说中的给——A。”卓越有些紧张但是尽量装作很随意的语气解释。
“啊！”母亲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都让你乱说话，中了这小子的套儿了。”父亲显然听懂了一些，在一旁埋怨。
“那您二老打算怎么办？”卓越带着一心热烈还有同样体积的担心问父母。
“那能怎么办？就当有俩儿子了呗，你说是不是，老卓？”母亲推了一下父亲。
“正好省得给他娶媳妇花钱了，只可惜了我这块上好的木料啊，本来是打算给我将来的儿媳打个梳妆台外加一个首饰盒……”父亲心疼的看着木料说。
“老卓，我看你豁出去点钱再多弄点木料直接给咱儿子打张大床得了。”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议。
“妈，现在准备床也太早了吧。”
“不早，有床好睡觉。”母亲随口说。
“那也行。”父亲跟着回答。
看到父母这样的反应卓越自然是高兴得欢天喜地。
晚上刚睡着，门被猛的推开，卓越吓得一身冷汗，坐起身，打开灯，只见母亲站在门口。
“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卓越见是母亲松了一口气，揉揉眼睛问道。
“那个，儿啊，妈想问问，如果以后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那妈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不会穿个裙子，踩个高跟儿鞋，抹着血腥腥的红嘴唇儿来见妈啊？”
“那个，妈啊，我想说，您的思想肯定是受那些流言的左右了，两个男人在一起，不一定非得有一个像女人的，只要是相爱，两个很MAN的男人在一起也可以很幸福的，再说您说的男人穿裙子的那个是异装癖，不是给——A。”
“两个很慢的男人？儿啊，妈好像有点没听懂。”
“恩，不怪您，是我刚刚一激动鸟语顺嘴溜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两个很有男人味道的男人在一起也可以很幸福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儿啊，你可不可以再给妈讲多些？”
……
“恩，儿啊，其实我是这么理解的，你不爱女人就像你爸不爱我爱木料是一个道理嘛。”
……
“妈，你想想那个画面……”
……
那天晚上母亲像个好奇心很重的小女孩一样不停的发问，卓越不停的回答，解释，直到天色泛白，母亲还没有问完，困得要命的卓越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的不停因为瞌睡点着头。
好不容易母亲离开了，卓越赶紧躺下睡觉，却不想半个小时候，母亲端着一杯热茶拿到卓越床头。
“儿啊，喝了这茶提提神，继续给我讲刚才你说的那个故事，重头再开始讲一遍，我巩固巩固，晚上装明白人给你老爹上课去。”母亲很兴奋的拍着卓越的头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
从那个时候卓越似乎是患上了一种病，卓越把这个病命名为——“给——A普及综合症”。
……
《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3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14 14:33:33
“卓越，来自延边，十八岁，白羊座，虽然叫卓越，但并不卓越，是微小到可以被人群掩埋的个体。”卓越站在讲台前介绍自己。
当卓越从讲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辅导员对大家说：“后面的同学介绍自己的时候要在名字前面加个主语，要不然……给人的感觉像是在介绍通缉犯。”台下爆笑声一片。
卓越也摸摸头跟着大家傻乎乎的笑了。
卓越没有太大的梦想，不想领导人，也不想做个星光闪耀的人，只希望能在自己有限的小地盘里热闹充实的活着，这样就足够了。
整理物品的时候，卓越从钱夹里把那个写着：“记家禾 132XXXXXXXX”的字条取出来，放到日记本锁在柜子里，卓越把他总结为，一场不知所以的“艳遇”。
“卓越，开学三个月之内抓紧泡个妞，不然好的都让别人抢走了，不了解没关系，脸蛋好就成，感情什么的可以慢慢培养。”已经身在晴川的高中同桌对卓越这么说。
卓越听了同桌的话，坐在食堂门口的篮球场前，观察着一个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凡是卓越感兴趣的人，都无一例外都是男孩子，面貌阳刚或是俊俏的男孩自是不少，只可惜卓越需要的不是陈列在精美橱窗里的金缕衣，他想要的只是一床取暖被，这个时候卓越想起了那个号码，想起了那个给他摄魂的记家禾，卓越有了一种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拿出手机，欲拨出那个号码的时候，卓越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机车服女孩走到自己眼前。
“我叫乔安，可以做个朋友吗？”乔安伸出手，热情洋溢。
“卓越。”卓越握了一下她的手回答。
“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好吗？小众电影。”乔安强调。
“好。”卓越应允。
晚上卓越下楼的时候，乔安已经骑着机车在楼下等他，卓越上了车，一阵风驰电掣，乔安安全帽之外的头发因为风力的关系抽打着卓越的脖子，痛痛的，痒痒的。
那是一个地下的小剧场，光线暗暗的，大门紧闭后，卓越眯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乔安在这个时候拽住他的手，牵引着他往前走，乔安的手和想象中的一样，是有些冷的。
剧场里大概有三五十个座位，大屏幕亮起的时候，人们的喧嚣声渐低，但并未停止。
卓越认真的盯着屏幕看，大屏幕上打出几个字：用灵魂行走的人——记摄影家记家禾。
卓越没想到自己是用这种方式与记家禾重逢，只是“用灵魂行走”这几个字对记家禾来说是不是未免太过庄严沉重？卓越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想。
这是一部纪录片，记家禾这个名字充分挑起了卓越的好奇心。
“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用这十年的时间走遍了中国的每一片土地，现在二十八岁的我希望能够找到灵魂的旅伴，我们一起在行走中渡过人生的一下一个十年。”记家禾对着镜头说。
“这个摄影家是在征婚吗？”乔安在一边说这话一边递给卓越一瓶可乐。
“也许是吧。”卓越说。
“带你看这么无聊的片子是想和你多些时间说说话的，没想到你看得这么起劲。”乔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卓越的脸说。
“不好意思。”卓越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乔安甩了甩头发说。
……
“卓越，你喜欢我吗？”回去的路上乔安把机车停在天桥边问卓越。
“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谈不上恋人。”
“我也是。”乔安停顿了一下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追你？”乔安问。
“有那么一点错觉。”卓越如实回答。
“其实我只是想，如果同类做朋友的话，也许会更窝心一些。”乔安说。
“你的意思是?”卓越有点意识到了乔安话里的意思，但是他不敢确定。
“呐，上车，我带你去见我的女朋友。”
《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4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14 19:30:00
乔安骑着机车带着卓越穿过了几条街道，停到一栋居民楼下，楼梯上到第三层，停下，乔安按了门铃，一个长相温婉可爱的女孩子开了门。
“呐，这就是卓越，你不是说想给我们找个心灵共通的朋友吗？我把他领来了。”乔安把卓越的手放到自己女朋友的手里。“你们先聊聊，我去下楼买夜宵，卓越今晚就不要走了。”乔安一边说一边跑下楼。
“来，坐。”女孩子指着沙发说。“乔安做事很冲动也很直接，你没被她吓到吧。”女孩带着些许的歉意说。
“没事，挺有趣的。”卓越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回答。
“其实是我们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把事情交给乔安，就弄成今天这样子了。”女孩继续解释。
卓越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我叫阿Cat，你就不用介绍了，你叫卓越，我早就已经知道，要喝什么吗？”阿Cat看着有些蒙的卓越问。
“水就好。”
“你放松点了，我们又不是坏人，再说两个女孩子能把你怎样，你说是不是？”阿Cat端来水，向卓越笑了笑，用很温柔的声音说。
阿Cat的声音有一种类似治愈的疗效，卓越听到她的话果然放松了很多。
有钥匙□锁孔的声音，是乔安回来了。
“橘记的麻蓉汤丸，Cat很爱吃的，我买了三人份，快过来吃。”乔安把餐盒摆到茶几上招呼大家。
阿Cat打开盖子，纸质的圆筒碗里冒出袅袅的蒸汽，熏在脸上，眉心仿佛被打上了一层薄雾。
卓越拿起勺子舀了一个放到嘴里，很烫，卓越皱了皱眉，不过味道很香甜，这种汤丸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和阿Cat很像。
“很甜腻是不是？”阿Cat问。
“味道很好。”卓越回答。
“Cat是广东人，很喜欢吃糖水，但是这种店恒市几乎没有，后来偶然有人介绍给我们，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那里的常客，Cat吃素，原本饮食很单调的，知道了橘记之后，我们的饮食丰富了不少。”乔安很耐心的和卓越解释着缘由。
“可是长期吃素不会营养不良吗？我听同桌说过，吃素的人貌似鸡蛋和牛奶都不可以碰的。”卓越看着有些消瘦的阿Cat讲。
“Cat没有那么绝对了，她是坚决不碰肉类，至于牛奶和鸡蛋尽量不碰，如果实在难以避免还是会沾一点的。”乔安代阿Cat回答。
“听起来还是觉得很严格。”卓越笑了笑说。
“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对了，听说你来自延边，我记得那边朝族人很多的，你也是吗？”阿Cat问卓越。
“我不是朝族人，但是身边很多人都是。”卓越放下勺子说。
“乔安很爱吃口味重的东西，你会做辣白菜吗？”阿Cat问。
“我不会，不过我妈妈倒是会，我回去的时候打电话问问她。”
“恩，多谢你了。”阿Cat很满足的回答。
“想吃的话自己买来吃就好，不要自己做了，太麻烦。”乔安在一边说。
“叫你吃超市里卖的我总是不放心，怕不够卫生，还是亲自来的心安。”阿Cat吃饱了，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垃圾。
卓越看到乔安和阿Cat的生活忽然对自己的未来心生期待，其实卓越从未试过和一个男孩或者是一个女孩在一起，尽管卓越十六岁那年就出了柜。
“睡在客厅可以吗？”阿Cat问卓越。
“当然可以。”卓越笑了笑说，阿Cat说罢用力拽开沙发，乔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帮忙，沙发被忽的拽开，变成了一张沙发床。
阿Cat抱来被子，卓越接过去如仪式般的铺好。
阿Cat和乔安很好奇卓越为什么对待睡觉这件事要如此隆重。
卓越给阿Cat和乔安讲了自己在火车上发生的故事，Cat和乔安很认真的听着。
乔安和阿Cat去睡觉的时候，卓越还没有从回忆里脱离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睡意全无。
卓越打开电视机，调成静音，看着无声的画面发呆，这个时候卓越听到了阿Cat类似于猫叫的叫-床声。
卓越把头缩回被子里，数一千头大象，强迫自己睡着。
《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5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19 20:33:56
“今天上午十点有一个影展，和我们一起去看吧。”早上起来后阿Cat提议。
“好啊。”经过这一夜卓越觉得自己和两个人熟络了些，话间也少了不少陌生防备的语气。
阿Cat见卓越答得痛快，莞尔一笑，眼角弯弯的样子，好似夜里光芒皎洁的月牙。
“快点起来梳洗吧，现在已经八点三刻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喽。”乔安端了一杯热牛奶走到阿Cat身边递给她。阿Cat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乔安的这般照顾，看到这情形，卓越不由得在心中期盼可以找到如此的恋人。
洗漱完毕，乔安递给卓越一套新的衣服，卓越一看尺码和风格都和自己百分之百相符，钻到浴室把衣服换上，看到昨晚自己洗完之后挂在长金属衣架上的内裤已经干了，就顺手摘下收到衣服口袋里。
“还蛮合身，我的眼光不错。”阿Cat看卓越穿着这一身走出来，感叹道。
乔安也赞同的跟着点点头。
“呐，把牛奶和煎蛋解决掉，我们就要出发了。”乔安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说。
卓越走了过去，看着煎得嫩澄澄的煎蛋咽了口水，快速解决掉，卓越吃完后阿Cat满意的收拾着食物残骸。
他们的交通工具依然是那辆体态庞大的白色机车，乔安依然是带头司机，阿Cat坐在正中间，卓越坐在最后，大家都坐好后，乔安□钥匙，车子咻的快速行驶，那架势就像是启航的飞机，三个人就这样挤在这一小条空间上，乔安一加速，卓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双手抓住了阿Cat几乎一把能握住的小腰，当卓越意识到双手正在阿Cat腰上的时候，立刻条件反射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阿Cat微微侧过了一点头，向卓越理解的笑笑，示意她并不介意。
“穿越光与影的界限——记家禾摄影展”当卓越走进大厅，看到这几个的时候心里百味掺杂。
“对不起，因为要给你惊喜的关系对你说了慌。”阿Cat略带歉意对卓越说，其实卓越在阿Cat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不同的情绪，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着中的自信，那份自信，不生硬，不冰冷，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温温的，暖暖的，在无形之间缓慢渗透，让形势不由自主的随着这股表象温婉的控制力转变。
“我很开心。”卓越回答，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记家禾的作品，他也同样惧怕看到记家禾的作品，卓越很怕自己和记家禾对人生的认识存在偏差，如果那样，还有什么希冀可说。
卓越的踟蹰尽落在乔安眼底，乔安哪有阿Cat那般好耐心，推着卓越的后背将他带入展厅。
卓越迈进展厅第一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坐在火车座位上的一系列半身像，这时卓越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和纸杯里的水较劲的时候记家禾就已经在偷拍自己，只是因为卓越太过执着于自己的事情，才没有觉察出来。
卓越盯着自己的影像看了好一会，才注意到这一组作品那过于直白的名字《贪恋美少年》，记家禾这是在故作无意的出柜吗，卓越看着那几个字想。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记家禾”这三个字上久久不肯移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在什么时候伸到眼前抚摸着记家禾的名字，明明是短暂交集过的人，为什么给人留下的感受是如此深刻，卓越强制自己放下了正在抚摸着记家禾名字的手指，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到展厅二楼尽头处，卓越被另一张光线诡异的作品吸引，走近了去仔细端详，看了好一会，才看出，那个似襁褓中婴儿一样睡在米白色被子里眉头紧蹙，嘴角却带笑的人正是自己，眼前的图像仿佛是一扇大门，卓越站在图像前拉开门，走了进去，那时天刚微亮，太阳升起了三分之一高，整理好床铺，把行李从架子上拿下来放好的记家禾此时正坐在铺位上看着表情安静温暖正在熟睡着的少年，他看了好一会，活动了一下关节，站起身拉开了窗帘，熟悉的建筑从眼前飞速飘过，记家禾的眼睛被车窗前这样疯狂翻阅的画面晃得有些酸痛，退回座位继续坐着，却看到少年似厌恶阳光一般皱了皱眉，记家禾回到床前拉好了窗帘，严密的没有一个小空隙，他回头看看少年，此时少年青涩纯净的脸上就在刚刚带上了一丝浅笑，眉毛处的川字还保留着，记家禾随手托起脖子上的相机按下去，少年这美好又纠结的影像就被自己私心的留下。
车快到目的地的那一站了，前面的人陆续拎着行李往前凑，想早些下车。记家禾有些不舍的看着少年，站起身快速的从背包里拽出了记事本，用力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记家禾看着自己的字迹笑了笑把纸条放到少年的枕边，拉开了四分之一的窗帘，含笑拍下了这一张相片，少年脸上两种不同的表情和纸张上的字迹都被清晰的呈现。收好相机，记家禾把纸条拿起来轻手轻脚的塞到少年的枕下，少年仿佛感受到了有人正在打扰他的睡眠，抗议般的蹬蹬腿，翻了一个身。
车停了，记家禾看了少年一眼，拎着行李下了车。
卓越看到了记家禾当时的那个眼神，依依不舍的，仿佛他们前世相恋过。
《旅人过境》顾染 ˇ第 6 章ˇ 最新更新:2011-04-22 13:05:00
记家禾并没有在影展中出现，乔安和阿Cat认出了记家禾作品里的卓越，阿Cat看到卓越那张熟睡的照片后对待卓越更加温驯，可不知为什么卓越觉得温驯的人未必就是可以驯养的，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也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样的结论是来哪里。
十月的恒市，天气变化得令人措手不及，昨天看影展的时候卓越还悠悠的穿着衬衫和棉布裤子，享受着夏日遗留下来的温暖，今天天气就骤然降了十度，卓越不得不收起夏天穿的衣服，拽出塞到床底下的大行李箱，从里面翻出外套，一一放到床铺下的柜子里挂好。
“卓越，艺术系同胞说在记家禾摄影展上看到你的相片了，还有他留给你的电话号码，摄影展之后记家禾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听说他每一个都有很认真的接，卓越，你要不要试试。”晚上睡觉的时候，寝室里仅存的一个没有去外面过夜的哥们对卓越说。
“我困了。”卓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佯装困倦了的样子钻到被窝里把头冲着墙壁，留下那个好事的家伙独自一个人浮想联翩。
当卓越已经进入到睡眠状态的时候，发觉眼睛和耳朵以及全身都很难受，自己仿佛被上帝注视着，当然上帝的眼神不是慈爱的，是带着监视的。
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卓越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道道光亮闪过，耳边不停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雷声伴着闪电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