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毒[重生] 作者:深海先生【完结】(10)
“正是。”
白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么本座若想练成大功,难道得去j-ian那老魔头的尸不成?”
饶是想雪洗耻辱,以牙还牙,他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姬毒被他的“直言不讳“吓了一跳。
“天魔”巫阎浮何等的风华绝代,虽有西域第一高手威名在外,仍有不计其数的仰慕者趋之若鹜,连楼兰公主见了一面后也对他念念不忘,派人来坛城寻他去赴宴,在白昙的嘴里,却成了个“老魔头”。
“教主当然不必如此。教主可听说过神交之术与y-in妃?若“明妃”已死,无法形交,便可通过此法另辟蹊径。如教主不信,可以去看看《地藏十轮经》里如何说。师尊尸身葬在无色界内,那么魂魄尚在,教主可设法取其一魄,炼成y-in妃,缚在一法器中,供己修炼所用。”
“哦?”白昙蹙起眉头,半信半疑。让他去面对巫阎浮的魂魄,他是十万个不愿不敢。巫阎浮是他的魔障,本是他修炼六欲天最大的阻碍,照姬毒所言,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他的魔障助他修炼功法?
匪夷所思。
不过,将巫阎浮的魂魄缚在法器中,倒是有趣得紧。
哈,他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上那么多年,风水轮流转。
姬毒善察言观色,窥心极准,他看出白昙的疑虑,凑近了些,柔声细语:“教主若不敢,姬毒愿为教主代劳。”
“本座为何要信你?”白昙挑起眼尾,侧过头,一只手拨过姬毒耳垂的一枚金环。两片薄艳的红唇近在咫尺,一翕一张,蛊惑难言,一时让姬毒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子也不禁失神了一瞬。
冷不丁,盘在臂上的魇蛇已被对方攥在了手里。
“说来,若你还未出师,我还要喊你一身大师兄呢。巫阎浮死了,你不哀不怨也便罢了,怎么还想方设法的帮着我让他不得安生?”
姬毒定了定神,喉头干涩:“属下看上去像是重情重义的人么?”
白昙也跟着笑了,一双凤眼又冷又魅:“狼心狗肺,蛇蝎心肠。”
虽是骂人,也像自嘲。
姬毒面无愧色,拜倒在地,双手作揖:“那便是了,属下自有属下所求。”
“你这人倒实诚。不似某些虚情假意,说对本座忠心耿耿的 ,都是放屁。”白昙一声冷笑,在石栏上坐下,“说吧,你所求为何?”
姬毒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拿出一件物什。
白昙一看之下,就猛然一惊,一股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竟是一把钺刀,钺身通体似为白骨所制,柄头雕有一颗鹰嘴人面的头颅,顶生牛角,口含龙头,眼睛处镶嵌了一对蓝宝石。刀身形状宛若如一只展翅欲飞的金翅鸟,刃缘刻着一排细小梵文,金光闪闪。
白昙看了一眼腰间的弑月钩,这一钩一钺,便是一对。
他认得这东西,并且还与这东西有不解之缘。
这钺刀便是与那藏宝图上的神殿门前的毗s-hi奴之妻吉祥天女神像手中所持的法器,不仅与毗s-hi奴所持钩刀是一对,亦是开启神殿的门闩之一,当年雪崩时,与其余两样法器一道,被一位侥幸逃出的工匠带了出去。
不料,这消息为一伙山匪知晓,工匠被逼画下藏宝图后,便被杀死,一钺一钩也被夺走,钩刀落入当年浮屠教一位长老手里,钺刀却在争夺中不知下落。后来,藏宝图被西夜王——他的父王所得,他父王又将藏宝图转交给国师巫阎浮,命其寻找图中神殿。巫阎浮奉命追查,发现钺刀被藏在西疆邪派月隐宫宫主手里,且被命名为“破日”。
他父王一定不知道,他的儿子被他的好国师收作徒弟后,被如何对待——
为夺得破日,巫阎浮竟将他扮作艳姬,送去给月隐宫宫主贺他的五十大寿。于是乎,他学了好几年的媚术,终于派上了用场。
忆起当年往事,只觉不堪回首。
他近乎赤身的在祭坛上跳着舞着,投进那不男不女的妖人怀里,差点被当众侮辱,用嘴叼着一朵花,将花粉吹进对方耳眼里。
害怕得流着泪,仓惶得发着抖。
甫一回头,那人只远远望着,漫不经心的摇着手里羽扇,噙着一抹笑,优雅慵懒地坐在那里,与旁人谈笑风生,仿佛他只是一出戏。
待到月隐阁主毒发,他被众人擒住,巫阎浮也未看他一眼。
便从那日起,他就明白,他于他,不过是个连人都不如的娈偶而已。
被扔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穿了琵琶骨,百般折磨。眼睛也哭盲了,嗓子也被毒哑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师尊不会就这样丢下他,师尊还会来救他。他盼啊,盼啊,在地牢里用泥土日日的捏一尊泥人,寄希望于这小小的巫术,渴望巫阎浮能听见他绝望的呼喊。
可等了很久很久,巫阎浮也没来,却是月隐宫里的一名杀手怜悯他,那人为了他叛了月隐宫,护他逃出生天,自己却命丧在巫阎浮之手。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日。
在他昏迷前,巫阎浮从那人失去温度的臂弯里,将他抱起时说的话。
“昙儿,你怎么能不听为师的话,随便跟着别人走呢?”
语气那般温柔,却残忍到了极致,冷血到了极致。
谁人的命于他眼中,皆是蝼蚁,不值一提。
可那个别人,却是这十年来,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他却连那人的样子也没机会看见。
叫他如何不恨?
……
“教主?”姬毒见他心神不宁,轻声唤道。
白昙如梦初醒,抚了一把额角,竟已满是汗液。
他垂着眼睫,瞳仁幽暗,翻转钺柄仔细端详。
月光之下,钺身上雕刻的血色梵文若隐若现,随着他的手腕聚散变幻,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漆黑暗影,仿佛能将虚空切开,煞气霸道,是一柄举世罕见的神兵利器,确能与弑月钩相配。
有趣,巫阎浮求而不得的东西,竟真一件一件全落在他手里。
白昙轻抚钺身,蹙起眉毛:“这钺刀,老魔头当年费了好大功夫,也没夺到手,如何竟会落在你手上?你把它献给我,又是何意?”
姬毒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属下别的本事没有,却极擅偷窃。前些时,教主想必也听说了月隐宫内乱的事,属下便趁机来了一招偷天换日。至于为何献给教主,教主不也心知肚明么?“白昙恶声恶气:“本座最讨厌跟别人打哑谜。”
姬毒道:“自是为了那藏宝图。”
白昙把钺刀藏进袖口,负手而立:“藏宝图被本座烧了,你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死心吧,当然,东西到了我手里,我也不会还给你。
姬毒盯着他,只觉得白昙抓着钺刀,满脸戒备的神态像极了一只贪心的猫,得了好处不肯收敛爪子,谁凑上来都要挠上一爪,偏又生着一身诱人蹂躏的漂亮皮毛,让人竟忍不住想抓在怀里,狠狠揉捏。
这便是师尊锁着他的原因么?
“属下曾听闻,教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想必,教主自有解决之法。”
白昙心里一咯噔。
他从哪听说的?他这本事连巫阎浮也不知,姬毒是听了梦话不成?
“几年前,属下曾去过一次藏经阁,偶然撞见教主也在那儿。属下好奇,等教主走了之后,便去查看,却发现所有经筒都原封不动。后来又有一次,属下在蛇房后的一座山上,看见教主在练六欲天招法里的三梵破,那三势包罗万象,极其复杂,教主却记得一势不差。”
“够了。”提及蛇房,白昙便觉羞耻难当,竟还有一人旁观了他忍辱偷生的过往?不禁有点恼羞成怒,暗生杀意,“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属下不敢。”姬毒毕恭毕敬,“属下所求,不过是与教主同行的机会,神殿内宝物虽不计其数,属下身患顽疾,只图神殿内一杯r-u海泉水。再者,教主眼下的处境,实为十面埋伏,属下愿做教主的盾。”
白昙沉默不语。
姬毒这人,实在精明,他拿捏不准他。既然敢如此坦然相告,必是有备而来,留了后手,如此时将他杀了灭口,恐怕不妥,一旦自己记得藏宝图的秘密泄露出去,就会变成众矢之的。且这人若真能做他的鹰爪与耳目,确是如虎添翼,利益维系的关系,比所谓忠心更可信。
姬毒也识相,没有再进一步,拜了一拜:“教主,时候不早了,姬毒尚有要事在身,如有需要,教主派鹰使传信便是,姬毒有求必应。”
白昙松了口气,挥了挥衣袖,容他去了。
待人纵马远去,他才将“破日”从袖里拿出,随手挥舞了几下,感觉稍稍称手了些,便足尖点地,轻盈跃起,一招飞天反弹琵琶式,曼妙至极,而腰肢旋扭,劈,撩,斩,截,抹,刀势若风驰电掣,在虚空中划出道道流火,堪比凤凰涅槃,正是三梵破第三势,“地狱十九变”!
不是坠入地狱,灵魂被碾做齑粉,哪会一念成魔。
望着高处身影,离无障却不由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中一个纯金信筒。
见白昙练到兴起,也不便打扰,刚打算离去,又见他身形一滞,不知怎么,整个人一下子像断线风筝般从观星台上栽了下来。
离无障一怔,立时飞身而上,将人堪堪接住,还未落地,白昙就将他推了开来,一头扎进观星台下的梵天湖里。
不多时,浑身s-hi透地走上岸来,一张脸苍白如纸,却将那钺刀紧紧抱在怀里,生怕给人夺去一般。离无障啼笑皆非,迎上前去。
还未走近,白昙忽地身体歪了一歪,半跪下去。
咳了几声,就呛出一口鲜血。
“教主?你怎么样?”离无障弯下腰,将他扶住。
“哈,不碍事,每吐一回血,本座功力就精进一分!”白昙一笑,擦掉唇边血迹,信口胡诌,只觉十分没面子。拿到钺刀,便得意忘形,忘了书里记着这“地狱十九变”需得修炼到六欲天最高一层才可练。
他血毒未清,内功也不到家,差点就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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