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锦长袍在水中如雾散开,若隐若现的露出少年躯体。肤白胜雪,骨r_ou_勻停,似被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尊玉像,又若千年狐妖化成的人形,当真是勾魂摄魄的人间精魅。娆骨还未长开,尚已如此,若是长开了,恐怕与他的母妃与祖先一样,也是个为祸人间的灾星。
若是不将他早日收了,迟早要在武林中惹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如此想着,愈发恶燥,他的目光透过长袍缝隙不经意注意到少年小腹上一道极淡的凹疤。不大,是个三角形,竟像是三棱箭矢造成的伤口,却是从下往上的痕迹,当时定是将整个腹腔都捅-穿了。
巫阎浮的眼前蓦地闪过一幕画面,正是白昙双目无神地仰着头,双手攥住那箭矢,狠狠地往自己腹部捅-去,血如泉涌。
心猛然绞缩起来,一股暴戾之气充斥胸臆,他狠狠捏住白昙后颈,将他的头按在池沿,低下头,咬了一下他耳垂处自己留下的那个疤痕。
“嗯!”白昙却被烫了般,扭开头捂住耳朵,像是十分厌恶。
巫阎浮如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怎么的,这么不喜欢为师留下的印记么?
偏要让你记得更牢些。
扳过少年的头,将手扯下来,便想在那娇嫩耳垂上再咬上一口,却见他抖了抖眼皮,咳了一口水,眼看快要醒过来,便又即刻沉入池底。
“唔……”白昙悠悠醒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只觉像做了一个无迹可寻的梦,一边耳垂还有疼痛,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s-hi透了。
刚才,是落了水么?
“教主,有人求见。”这时候,外面的风铃突然被摇响了。
“昙哥哥!”
听见谜沙在外边有些慌张的唤,白昙披上外袍,便拉开了门,一个人便扑进他怀里,一头丝缎样的金发散落臂弯:“那索图又来了!”
白昙把他护在身后,面无波澜地看向不远处的一行人,走下台阶。
索图一掀皮袍,屈膝半跪下来,目光不敢在白昙身上多作逗留,只深深看了一眼背后惊慌失措的金发美人,便低下头去:“属下昨日多有冒犯,请教主莫放在心上,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罢,他身后几个随从将车舆上一个厚重的木箱卸下,打开来。里面银光灿灿,竟是一件薄衫,似由无数细小鳞片编织而成,看上去却比皂纱更加柔和。白昙在藏经阁博览群书,一看便认出那是由南海鲛綃所织,此物刀枪不入,火烧不破,是极珍贵的宝贝。
他瞟了一眼,不为所动:“拿它来献殷勤,你倒是很有诚意嘛。可若是你想用它来换走我的人,却是白费心思。”
索图摇摇头,粗着嗓子:“属下,属下并无此意。”他绞尽脑汁在向他表忠心一般,语气急切,“属下发现一件要事,需得告知教主。”
“哦?”索图看向白昙身后的门,努努嘴,“教主可要当心那药人,将他藏好些,否则恐怕引来祸事。”
“此话何解?”白昙挑起那鲛衣,听闻此言,手臂一滞。
索图走近了一步,白昙戒备地看着他。
“属下当年随师尊去月隐宫取破日时,曾在月隐宫见过他。他的名字称号,属下是不知道的,但这双蓝眸属下却记得清楚,他是月隐宫内“弓堂”的人,依当日情形来看,不是护法,就是堂主,总之地位不低。”
“月隐宫,弓堂?”白昙微愕,想起他手上那道痕迹,暗忖,果然是使弓的,也居然真是月隐宫的人。
索图一走,一头金发的少年便扑到他怀抱里来。
“怎么了?”白昙摸了摸他的一头金发。
“我见你教训那索图,好生厉害,我也学武功,让人不敢欺负我!昙哥哥,你现在做了教主,可以让无障做我师父吗?”谜沙一指旁边沉默不语的离无障,“我想他那样能变很多脸,能在天上四处飞来飞去!”
“去,我不收徒,麻烦死了。”离无障摆摆手,把面具摘下来扔给他,“想要变脸,自己玩去。”
谜沙接过,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却被从离无障怀里窜过来的石龙子“三毒”一口叼走,谜沙大叫一声,拔腿就追,在雪地差点一脚滑倒。
看着一人一兽的身影,离无障笑了一下:“这小子倒有点像当年你初来时,什么都觉得新奇。”
白昙听他提起当年,不悦的轻哼一声:“谜沙自上山以来,除了蛇房周围哪里也不能去,当然觉得什么都新奇。”
离无障自知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又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将一个青铜信筒从怀里取出,递到对方手里:“教主,属下收到了这个。”
白昙刮开信筒上的封条,展开里边一个羊皮卷,一见无字,转身便入了房内,在烛火上燎了一燎,一串血红色的小字就显现出来。
“武林大会?战书?”白昙轻哼一声,“什么狗屁玩意,老魔头一死,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抢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了?”
“教主杀了原来的西域武林霸主,一举成名,杀了你,就等于战胜了“天魔”,坐稳了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能号令群雄,可想而知,他们自然会向你下战书。今年的武林大会,教主不去为妙。”
白昙面露狠色:“不去?那本座不就成了缩头乌龟么?任那些流言蜚语在江湖上流传,说本座是个以色事人的娈-宠,靠着身子,靠着媚术,才坐上这教主之位,千人骑,万人cao?这口气,本座可忍不得。他们想见见本座长得什么模样,本座就让他们见上一见。”
巫阎浮听他真要赴约,心下一惊。
第15章
白昙面露狠色:“不去?那本座不就成了缩头乌龟么?任那些流言蜚语在江湖上流传,说本座是个以色事人的娈宠,靠着身子,靠着媚术,才坐上这教主之位,千人骑,万人cao?这口气,本座可忍不得。他们想见见本座长得什么模样,本座就让他们见上一见。”
离无障噤若寒蝉,这些传言的确传得风生水起,源头便是月隐宫。
自前任宫主麒野死后,月隐宫群龙无首,内乱不断,宫主之位至今悬而未决,由二堂主伏鹿暂时代为主事。
伏鹿为麒野的义子之一,自然极为憎恨白昙,又在上次武林大会上力拔头筹,成为西域武林中七大高手第一,便有了称雄西域武林的野心,于是在江湖中悬赏白昙的人头,并肆意散播遥言,想逼他出来迎战,一是为麒野报仇,二便是借此证明自己不逊于昔日的西域武林霸主巫阎浮。
谣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如今,整个西域江湖差不多都将白昙视作武林之耻,把他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不在少数,甚至“慕名”想见见他是何等姿色也大有人在。虽然白昙派了十罗刹出去杀了不少人,流言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将他气得几乎呕血。去年的武林大会他闭关练功没去,今年武林大会若是再不去,不知道这谣言又会变成什么样。
想了想,白昙不再犹豫,当下提笔,写下回信。
离无障不无担忧地看着他:“教主,三思而后行,你现在大功未成,太过冒险。”
白昙没理他,一扬手,一只白头大鹰“呼啦”一声振翅扑入窗内,转瞬已衔住信筒远去。他目光追着鹰使没入夜色,若有所思道:“正好,借着武林大会的契机,本座也需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助本座修炼六欲天。”
巫阎浮闻言脸色一变,朝他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自嘲道:“师兄,你说,我这张脸,诱得一个内力精纯又是练童子功的男人爱上我,难不难?”
离无障不自在地将视线挪开来,看着墙面:“教主在说笑吧?”
白昙笑了一笑:“横竖都洗不干净,不如索x_ing做实了。只要能练成六欲天,坐稳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让人人都要仰头看我,我看还有谁敢提娈宠二字?不过就是要糟践自己的身子,反正我这身子本来也是要献给老魔头的,跟谁*合都一样,本座又不是女人,还能怀上孩子不成?”
巫阎浮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眼神愈发幽暗森然。
离无障这才反应过来:“难道……难道,这便是姬毒所言的《行欲经》最后一卷里的法子?”
“正是。”
离无障牙关紧了一紧,什么也没说,没了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态,勉强扯起唇角:“属下自会为教主物色合适的人选。”
白昙垂下眼眸:“师兄待我真好,好得让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世上之人太善变,前一刻说着情话好话,后一刻就可以把人推入地狱。老魔头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你知道他怎么丧命于我手?”
说着,他铺开一张空白羊皮纸,笔尖蘸了那无色无味的赤炼虫汁,在纸上划下一道无形痕迹,迅速勾画开去,扭扭曲曲不知是何图纹。
离无障盯着那羊皮纸,隐约意识到那是什么。
“我说,‘师尊,昙儿的命是你的,为你而死,昙儿很欢喜。’他便信了,饮下我喂给他的甘露。”白昙笔下一停,“你说,好笑不好笑?”
离无障默不作声,呼吸微窒。
“他不知,我在甘露里面下了这写密信用的赤炼虫汁,无色无味,遇热方显毒x_ing,所以,他才会在走火入魔后五内俱焚,毫无还手之力。师兄,你可记得那日之前,我求你给我带的一卷讲易容术的密经?”
白昙伏在桌上,一笔一画细细的勾,宛如提线走针织出那隐秘内情。
“我将它烧了,才制成那药粉。”
“如此,我便算你的共谋,师尊不死,我便会跟你一起死,不是么?”离无障惨然一笑,“我拿回易容经时发现里面缺了一页,便知有蹊跷。而当日师尊与你闭关双修,他走火入魔时我就在门外,如何会不知道里面的动静?师尊死前对你说,他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不是?”
“你知道那秘密是什么?”白昙抬起眼皮。
“不知。”
离无障竟然为了白昙叛了他?巫阎浮心下冷笑,倒也算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