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毒[重生] 作者:深海先生【完结】(55)

2019-03-08  作者|标签:深海先生 重生 前世今生 生子 爱情战争


  萨满老巫摇了摇头:“一珠不能二用,白教主自己抉择。老朽以为,二者之间,你的命更重要。斯人已逝,便莫要放不下恶执了。你与巫阎浮师徒一场,乃是一段孽缘,早些了断,早些忘却,也好。”
  “谁说本座放不下了。自然是……命重要。”
  弥兰笙听少年自语似的喃喃着,将瓷瓶内半颗人骨念珠倒到手心,盯着它足足看了好一会,才把手捂到嘴上,一仰脖,喉头动了一动。
  然后他回过头,在藏宝图上奋笔疾书了几下,冲他们抱了抱拳:“多谢,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藏宝图已补完,门主,长老,笑纳。”
  说罢,他转身便匆匆走了出去。
  回到房内,关好门,白昙才展开紧蜷的手心,走到榻边,将姽鱼儿扶起,离无障疑惑地看着他,只见白昙捏开姽鱼儿的下巴,指尖夹着一小枚白森森的圆物,塞进了她嘴里,不禁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这是……人骨念珠?”
  白昙点了点头。
  离无障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一把擒住他的手,两指伸进姽鱼儿的嘴,要去掏出人骨念珠,白昙吓了一跳,一掌将他狠狠推开。
  “你做什么?!”
  离无障看了一眼自己指尖,那人骨念珠入口即化,便只沾到一星半点粉末,他猛地朝白昙扑去,手指往他嘴唇上抹去。
  白昙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在地,本能地出手如电,点了他几处x_u_e位,离无障的手指堪堪悬离他嘴唇只有半指,尚在微微发颤。眼看指尖一星珍贵的粉末眨眼间便要融化不见,离无障霎时眼睛都红了。
  “师弟……你吃啊,你为什么不吃?”
  白昙笑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能让我长命百岁,无怨无怖么?”
  “不能。”
  白昙伸手将它拂去,解了他x_u_e位:“那便是罢了,我要它有何用?”
  离无障撑住地面,双手无声地颤抖着——我只怕,我连你登上武林霸主之位那一天都看不到。如此想着,却终是没有勇气将这话说出口。
  不知是怕告诉了白昙,还是告诉了自己。
  他爬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教主,时候不早了,属下先退下了。”
  白昙“嗯”了一声,坐回榻上,摸测姽鱼儿脉相。
  离无障来到走廊上,四下看了看,想瞧瞧那伏鹿是否已然到来,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另一张眼熟的面孔。那人颀长瘦高,步伐轻盈,虽乔装打扮了一番,可与他同为护法近十年,烧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司幽身后还跟着一名妙龄女子,他亦认得此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易容师颜如玉,她被曾为西夜国师的巫阎浮安c-h-a在西夜王宫已逾十年,已混到宫廷总管之位,若非豪掷千金,或者武林中有一定地位者,极难请动,竟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着实是稀罕之事。
  莫非,她也来打擂台了?
  离无障隐约觉得此事不大简单,眼见司幽走近第四层的一间禅房内,便寻了扇窗子翻出去,飞檐走壁,跟到那间禅房窗外,附耳偷听。


第48章
  借着昏暗的烛灯, 颜如玉瞧见禅房内的榻上有一名白发男子正在盘腿打坐, 她走了过去, 看见那张陌生面容,不禁露出一丝惊疑之色,男子抬起眼皮, 一双狭长蓝眸盯住眼前之人,只凭这慑人的眼神,颜如玉便疑虑顿消, 在榻前惶恐地跪了下来:“妾身颜如玉, 拜见教主。”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如玉便是如玉,果然生得一双慧眼。”
  “哪里哪里, 教主谬赞了。”
  颜如玉掩口一笑,她容貌有如豆蔻少女, 一张出尘的脸上半点岁月痕迹也不见,唯有一双眼睛透出不合外表的沉着冷静。“妾身自听闻教主死讯以来, 一直不敢相信,郁郁难安,昨日, 司护法邀妾身来见他的一位故人, 说是如若不去,妾身必将悔恨终生,妾身心下便有所怀疑……没想到,竟真是教主你。可是你这张脸不像……”
  颜如玉仔细打量着白发男子的脸,欲言又止。
  “不错, 你所见这张脸,确非易容而成。世上又怎会有连你也看不出来的伪装?”巫阎浮摸了一摸下巴,“本座乃是借尸还魂……”
  这一句轻描淡写,于离无障听来,却如五雷轰顶,当下是浑身僵硬。
  颜如玉惊叹不已:“世上居然真有借尸还魂这种奇事!”
  “本座与这躯体之主有共命咒相维系,也算不得奇,有因则有果……如玉,你可知本座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颜如玉心领神会,将手里提的金丝楠木箱搁到榻上,从鬟间取了一枚玉簪,往箱口莲花状的机关眼里一c-h-a,一拧,箱子“咔哒”一声便打开来。箱内第一层是一排五花八门的银质小器,刀锥钩刺,应有尽有;第二层是好几个五颜六色的瓷瓶瓷盒;最底下一层,则放着一张面具形状的寒冰宝鉴,宝鉴底下还压着一大片白净无暇的……新鲜人皮。
  “妾身也就这么点谋生的本事……虽在王宫里接的活都简单了些,手艺还是没生疏的。教主想必是对现在的样子不满意罢?”
  巫阎浮拾起一枚半月型的小银刀,拇指掠过刀刃,便被划出一道血口。他捻了捻指间一滴血,眯起眼,哂道:“如玉还是如此善解人意,不过,你可曾记得清楚本座昔日模样?”
  颜如玉眨了眨眼,一双剪水秋瞳含羞带怯:“教主绝世风姿,谁见了不是毕生难忘?只是,易容换脸是细活,要在人皮上精雕细琢,稍有差池,便极难修复。一张好皮是千载难逢,能用来做易容的,更是少之又少,且换脸之前,妾身还须将教主现在的脸上皮肤剥下,方能覆上新脸,妾身不敢贸然动手。教主,可有自己的画像带在身边?”
  “自然没有。”巫阎浮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身边站立的男子。
  “属下这便去画!”司幽捉见他的目光,受宠若惊,擎着烛台,走到靠窗的桌边,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波动的气流,是从窗缝间透进来的。
  他心中一凛,喝道“何人在外!”,袖中长索如龙,猛然穿过木窗!
  离无障闪身急避,却没躲开,被长索一下缠住手臂,身型一滞,还未来得及施展障眼之术,就被长索拖回房内,摔在榻前,抬眼遇上巫阎浮垂眸看着他。目光如炬,脑子顷刻只如溃堤蚁x_u_e,轰然开裂。
  顿时,他是丢盔弃甲,不敢逃跑,也不敢多看榻上人一眼,翻身伏下去,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只磕得额上淌血:“师……师……师尊……”
  房内静了良久,他才听到一声轻笑。
  “你还知道唤为师一声师尊?为师还以为你早忘了自己是谁的徒弟。”
  男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这一丝玩味却好比一柄细小的刀,贴着他的咽喉游走,比直截了当的剔骨剜r_ou_还要令人生不如死。
  离无障的头没有离开地面,双手好似灌了铅:“无障,不敢忘。”
  “不敢忘?”巫阎浮嘲弄道,“你当年知道那小妖孽要暗算为师,却知情不报。为师命在旦夕,你袖手旁观,后来,又帮着他将为师挫骨扬灰……为师看你行着种种大逆不道之举时,倒像忘得很是干净。”
  离无障又磕了重重一个响头:“徒儿……徒儿……的确犯了大错。”
  “为师……待你如何?”
  离无障连磕几个响头,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血印。
  “徒儿本是一只丧家之犬,若不是师尊当年愿收留徒儿,悉心传授徒儿武艺,徒儿无以在江湖上立足。师尊待徒儿恩重如山。徒儿……徒儿自知畜生不如,请师尊重罚徒儿。要杀要剐,徒儿亦毫无怨言,只求,师尊莫为难昙儿……昙儿是一时冲动,不懂事罢了!”
  巫阎浮听他一口一个“昙儿”,唤得亲呢无比,眼中闪过一丝y-in翳:“孽徒,为师以前还没发现……你真是个痴情种子。”
  离无障自知大难临头,闭口不答,心沉沉如坠深渊。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白昙。他这可怜的小师弟本就命数将尽,若是知道了这天夙皮囊下装着师尊的魂,怕是要给活活吓死,即使不被吓死,落到师尊手里,也必会被拔去爪牙,捏在手心狠狠折腾,他那般骄傲敏感之人,若是这般,实在生不如死。
  不成,他得活着回去,带白昙速速离开。
  思罢,他又磕了磕头,拱手作揖:“师尊……徒儿……徒儿这就去将昙儿带过来,一同向师尊赔罪可好?”
  巫阎浮垂眸审视着他慌张无措的样子,出手如电,在他心口划下一个叉:“赔罪?大可不必。你若真心悔过,只需将那小妖孽给我看住,设法劝他这几日作一幅画。至于,让他画什么,你方才也听见了。”
  推门房门,走出几步,胸口被巫阎浮指尖所触之处还残留着一丝灼意,离无障冷汗透衫,却觉身子似乎并无大碍,一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之感。他扭头看了看身后,见二人并未跟出来,连忙快步走到白昙所在的那间禅房前,敲了几下,听里面没反应,便径直推门而入。
  一见眼前光景,离无障便僵住了。
  只见娇小的少年孤零零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头散乱的鸦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依稀可见唇畔沾染的斑斑血迹,双手还保持着结印的手势,显然是在打坐时支撑不住,从榻上摔下来的。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人扶抱起来,瞳孔猛然扩大了——
  少年的胸前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全是呕出来的血。
  ……
  “教主这样便放过了他,你不怕他立刻便将你是谁的事告诉小妖孽,撺掇小妖孽逃走,教主再难以取回自己的功力?”司幽掩上门,走到榻边,握紧手里的羊豪笔,“再者,那小妖孽又没有什么画工,哪里画得好教主的脸?属下以前就……画过教主,不如让属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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