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绍越先前就在招租广告上看到了押一付三的条件,可他当然不想一次付这么多钱,毕竟他都不知道会在这儿待多久,便跟白琦提出,想要一个月一个月的付房租。
他本以为白琦不会轻易同意,怎么着也得费一番唇舌才能说动他,没想到白琦却竟然很好说话,三言两语间,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他问起了原绍越是哪里人,来这儿做什么的,原绍越随便说了个附近的小地方,又含糊地说是来找工作的,白琦倒是也没再继续追问,之后便拿出了合同给原绍越,让他看看还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问题,现在便能跟他签合同。
原绍越浏览了一遍,还核对一下合同上的家电清单,没看出什么问题,当即同意了签合同,但接下来,白琦却说:“你身份证给我一下吧,我拿去复印,旁边那栋楼就有复印店。”
原绍越本来还寻思着,如果对方不提这茬,他就直接蒙混过去,可现在看来还是得搬出早已想好的理由了。
原绍越立刻摆上一副愁苦烦恼的表情:“唉这个暂时不行,我来的时候刚好钱包掉了,可能是被偷了,身份证也在里边呢。”
白琦微微张大了眼睛:“这么不凑巧?”
“是啊,”原绍越一脸的愁云惨淡,“不瞒你说,就前几天我房东突然跟我说不让继续租了,让我明天之前之前必须搬走,我这正急着找房呢,结果又遇上这么个倒霉事儿。”
“那你得去办个临时身份证,不然多不方便啊。”白琦说。
“这不是赶着来看房嘛……”原绍越叹着气,“而且我又不是本地人,这身份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回老家去办……不然你看能不能这样,你先和我把合同签了,让我搬过来,身份证我稍后再补给你,好吗?”
他说话时注视着白琦,目光中带着热意,显得既真诚又恳切。
白琦被他看得垂下了眼睛,脸上却分明已有些动摇的神情。
原绍越已经知道他耳根子相当软,赶紧趁热打铁:“哎白小帅哥,我没跟你说假话,我是外地人,在这儿真的不容易,你就当做件好事,帮我个忙吧,而且我又不是不给你身份证,等我一办好临时证,马上就给你拿来。”
白琦抿了抿嘴,终于说:“……好吧。”
原绍越笑道:“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白琦也腼腆地笑了笑,他把合同放在桌子上,拿出笔来把需要填的地方都填上了,接着将笔递给原绍越,开玩笑似的说:“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好说话呢。”
原绍越回道:“不,主要还是你人好。”
白琦唇角含笑,没再答话,只是看着原绍越签名。
原绍越微弯着腰伏在桌面上,落笔差点习惯x_ing地就要写个“原”字,还好写了一横之后及时反应过来,立马改成了“岳”。
他签完后,白琦拿过合同,盯着签名念道:“岳yá-ng?”
“嗯。”原绍越毫不心虚地应道。
“挺好听的。”白琦说。
原绍越笑道:“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白琦还是笑,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说:“你是给现金还是别的什么方式付钱?”
“现金吧。”原绍越说着就从兜里掏钱。
白琦突然说:“你不是钱包被偷了吗?”
“……我的钱大部分没放钱包里,”原绍越说这话时也完全没有显出不自然的地方,“主要是证件在里边。”
原绍越付了一个月的房租,白琦便把钥匙给了他,还好心地说:“你待会儿就可以搬东西过来了,对了要不要我帮你?我开了车过来,正好我今天有空。”
原绍越当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其实住在民宿旅馆里,便拒绝了他的好意,两人一同走下楼,往小区外走去。小区深处汽车进不来,白琦的车停在接近小区门口的位置,原绍越看了一眼他的车,很普通,是一般上班族会开的型号。
白琦上了车,还跟原绍越挥了挥手,原绍越也朝他挥手再见,他看着对方的车徐徐开走,等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一会儿,他才迈动脚步,返回自己住的那个小破旅馆。
不久之后,原绍越便搬进了他的新居,新房里家具家电虽然基本齐全,不需要再额外添置,但像床单被褥、牙刷毛巾这些个人生活用品是没有的,原绍越从旅馆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带进来之后,又出去买了个口罩,然后去附近的一家大超市采购了一番,买了一堆东西。
当天晚上,原绍越窝在新买来的床上用品里,闻着新被子新床单独有的味道,再次失眠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想起白琦。
白琦今天一直在对他温软地笑,平和又友善,也不吝于向他释放好意,他还看得出白琦是对他有好感的,而这种好感,像是一种纯粹的对陌生人的善意。
这不禁又勾起了原绍越遥远的回忆,与他记忆深处里那个白月光一样美好的形象渐渐重叠了起来。
在最开始,他第一次遇到楚今非时,楚今非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迟远明不慎撞坏了楚今非的车,可楚今非并未表现出任何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姿态,相反,他看见他们态度良好,便也很好说话,在后来的理赔过程中,楚今非也一直显得温柔礼貌、和善友好,让他看了爱不释手,恨不得立刻就能得到他。
可是没过多久,当他真正地得到了楚今非,这个他喜欢的今非就消失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楚今非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他面对着他时,那张漂亮的脸上永远都是冷淡甚或是厌恶的神情。
而这一世里,楚今非更是变成了一副更加面目全非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
原绍越的胸腔里再次剧痛起来,如有千万根针扎在心上。
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在前世楚今非死后,他就已为那个答案痛楚不已,r.ìr.ì夜夜饱受煎熬,他无比希望一切能够重来,好让他弥补曾经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