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原绍越僵住了,最终他坐了回去,叹了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隔了一会儿,他又说:“现在医学那么昌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把手伸到被子里,握住楚今非的手:“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
楚今非没挣脱出去,只是很疲惫似的缓缓阖上了眼。
第二天原绍越又跟楚今非的主治医生聊了起来,这医生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医生了,许多名人都曾在他这儿进行过治疗,而他依旧维持原来的说法:如果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勤加康复锻炼,保持良好心情,还是有可能出现奇迹的。
这就是说,楚今非以后正常行走的可能x_ing非常渺茫。
原绍越痛苦不已,却也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
无论让他怎样都可以,只要楚今非能好起来。
可是他没有等到奇迹,反倒等来了一个噩耗。
那天晚上有个定居当地的友人请他吃饭,正吃着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守在医院的杨士川打来的。
“原总,”电话那头那个一贯镇定的声音此刻竟有些颤抖,“楚先生他……自杀了……被发现时已经死亡,没法救了。”
刹那之间,原绍越眼前好像暗了一下,然后他听见“啪”的一声,他很茫然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慢慢低头,发现原来是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第2章 重生
原绍越走进墓园时,灰沉沉的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
冬末ch.un初的雨冰冷刺骨,原绍越没带伞,却也不在意,他右手提着一个袋子,左手抱着一束白玫瑰,独自一人走向墓园深处,任由细密的雨珠落满头发和大衣。
他终于在一座墓前停下。
这座墓修葺得颇为清雅,洁白的墓碑上,右侧镌刻着楚今非的名字,左侧却空了出来,那是原绍越为他自己留的。
原绍越放下鲜花,轻声道:“今非,我又来看你了。”
他将袋子里的酒和杯子都拿出来,开上酒,先自己喝了一杯,再将一杯倾洒在碑上。
“三年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过得还是很不好,没有你在,我活着都没觉着有什么意思。如果你知道,你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他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笑中却带有无限悲怆。
他放下酒杯,微俯身躯,伸出手触碰到墓碑上楚今非的名字。
“今非,我很想你。”他抚触着那些刻痕,温柔得像在抚触挚爱之人的脸庞。
“我本来以为,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我就能把你给忘了,可是三年了,我他妈的还是……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现在我天天都在后悔……我经常在想,要是我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我一定不对你干那些个混账事,不让你……”
他喃喃地说着,恍惚间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今天。
那天他离开病房时,楚今非还在睡觉,由于药物的作用,他睡得很沉。原绍越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偷吻了他一下才走。
一切都和前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再回到医院,楚今非已被盖上了白布。
原绍越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冲过去双手颤抖地揭开白布。
楚今非安静地躺着,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得刺眼的伤口,他的脸、颈项、病号服,以及他身下的床单,都浸满了赤红的血,触目惊心。
原绍越当场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他扶着床,颤着手去摸楚今非的脸,却怎么也无法把温度传递给他,他一连叫了楚今非几声,叫着叫着声音就哽咽了,嘶哑着叫不出来了。
他的视线模糊成了一团,脑中也一片混沌,却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今非了。这让他的头裂开般的痛,好像有一股血在往上冲,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就那么昏了过去。
后来原绍越得知,原来楚今非竟然不知何时偷藏了一把水果刀,那天晚上他故意支走了护工,用卫生纸堵住自己的嘴,拿刀割了脖子,他割得非常狠,也非常准,造成了颈动脉破裂,血液迅速流失,等到护工回到病房,他已经因为失血x_ing休克死亡。
这件事,他可以找出理由去责怪医院和护工,找他们的麻烦,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才是导致楚今非自杀的罪魁祸首。
在他遇到楚今非那会儿,楚今非还在读研究生,可已经具有了不错的商业水平,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赚到不少钱了。楚今非虽然父母双亡,但家里给他留下了丰厚的财产,他自己念着名校,又有出众的才干和样貌,以后本该过上很好的生活,拥有耀眼的人生。是他原绍越禁锢住了他,不断地折磨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里,最后亲手毁灭了他的所有生机。
原绍越原本一直以为,只要把楚今非绑在身边,总有一天楚今非会习惯他,会认命地软化下来,和他好好过r.ì子,和他过一辈子。可是,楚今非最终却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击碎了他的美梦,也击碎了他之后人生中的一切希望,只留给他无法磨灭的刻骨伤痛。
人生为什么不可以重来呢?
他想。
他愿意用一切来j_iao换。
原绍越在楚今非的墓前待了将近半天,头发和大衣都s-hi透了,才动身离开墓园。
他驱车行驶到约莫一半路程时刚过傍晚,天色像是一下子就黑了大半,天地都沉浸在一片朦胧晦暗之中。
原绍越开了车灯,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清前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狭窄道路,以及道路两侧破旧的楼房——这是他抄近路走的一条小路,一般情况下车辆很少,今天更是一辆都没有。
路上的行人也只有零星,原绍越毫不在意地从他们身边开车过去,当他快要驶出这条小路时,有一个人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男人,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高挑劲瘦的身躯裹在一件深色大衣里,正沿着右侧的道路慢慢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