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耸了一下肩,“我不知道,也许我得罪了什么人。”
萧廷问:“那你身体还好吗?”
梁松影听出他的关心之意,又笑了一笑,身心有些放松,“好很多。”
萧廷问:“你想来我这儿戒毒?”
梁松影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萧廷目光忧虑,起身去给他收拾客房,“夜晚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自己别忍着。”
“好的,谢谢你,萧廷。”
“别跟我客气。”
临睡前,梁松影试了一下转动萧廷卧房的门把,结果应声而开,但他没推开。房间里还亮着灯,他听见拉开椅子的声音,继而问:“Lan?有事?”
梁松影隔着门说:“对,忘了跟你说,我上网买了一部新手机,收货地址是填了你这儿,你明天有空帮我拿快递。”
“行,你快去睡吧。”
“晚安。”
梁松影回房后,萧廷重新坐回书桌前,戴上眼镜,继续对着电脑上网查关于戒毒的资料和方法。
梁松影在XX私人医院的阮医生曾上来为他诊治过,给出一些建议,也开了一些和林医生开出的差不多的药。那几天,梁松影的药量大增,药效渐渐失去,疼痛的时间和程度加剧,一疼起来就发疯砸东西,甚至拿刀子、重物自残。
手臂上伤痕累累,缠了一道道白色绷带。
阮医生也住进萧廷家,特别看护了这关键的几天。萧廷也暂时停止了飞儿酒吧营业,整r.ì守着梁松影。萧廷是一个外冷内热不擅表达情感,却很敏感的男人,看着平r.ì里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梁松影落魄地被绑在床脚哀鸣,连他的脸上也露出不忍。
他的心情很不好。
这个屋子的三个人没一个心情好,整r.ì弥漫着压抑的情绪,让人透不过气。梁松影毒瘾发作时发疯,清醒时哭,食欲很差,不吃东西,不说话,整张脸显得苍白疲惫,身材瘦了一圈。
萧廷对晏望霄忽然憎恨起来。
“梁松影去找过你吗?”晏望霄打电话问他,声音听得出疲倦。
“你关心他吗?”萧廷忍住脾气,心情压抑了几天处在爆发的边缘。
“我有话想跟他聊一聊。”晏望霄说,“他失踪第二天,飞儿酒吧就停业,他在你那儿吧?”
“你很可笑,不会自己打电话问他本人吗。”萧廷挂了电话。
手机却在下一秒不依不挠响起,又是晏望霄。
客房里传出身体碰撞床脚的声音。
“我不戒了,我好痛,萧廷!萧廷!放开我!……”梁松影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喊放弃,萧廷一开始还鼓励他,后来干脆无视了。
萧廷摁掉,将晏望霄拉黑。他转头拿起桌上梁松影的旧手机看,里面有许多来电信息,等了好一会儿,但仍然没有一条是来自晏望霄的。他放下手机。晏望霄到处找梁松影,却没给梁松影打过哪怕一个电话,发来一句关心。
可笑。
梁松影问过他要手机,他没敢给。
梁松影不知道那最痛苦的几天是怎么熬过去的,痛到极限,以为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但又一次一次挺过去。一开始会想爸爸妈妈,想姐姐,想朋友,也会想晏望霄,想从前与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后来几天他不再去想晏望霄了,每多想一次,失望更大一点。失望透顶。他的眼泪像流不完,说不清那是因为身体疼,还是心里痛。是痛悲身体所受的无辜折磨,还是哀悼那远去的脆弱爱情。
脆弱得连身体更不如,经不起一点挫折,起码身体康复后还能健硕如初,爱情碎了,就没了。
“萧廷!”梁松影忍不住喊。
“什么事?”萧廷赶紧跑进来,托住他往床脚撞的头,把人四肢固定在怀里。
但是梁松影没再说话,嘴唇嚅动,发出痛苦的□□。萧廷以为他痛得狠了,安慰他,“一点也不痛,不痛……”
他的嘴唇只是抖动着,没有发出只言片语。
后来一天,梁松影神志不清,嘴里一直碎碎念。
萧廷认真听了好久。
“为什么……最痛苦的……不……问……不见……无情……可靠……”
梁松影在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萧廷疲惫不堪地坐在沙发上,放松身体和神经。
阮医生给他端了一杯水来,“不用太紧张,他熬过今天,毒瘾就会渐渐下去,也不会再感到疼痛。”
萧廷接过水,“嗯,谢谢。”
阮医生用奇怪的语气问:“我听说Lan有一个同x_ing/爱人,是那明星晏望霄,怎么不见他人呢?我留意了一下,他昨天还接通告了,在电视上宣传电影《故事》,说是要参选法国棕榈奖。这时候Lan最需要他,再怎么忙,一次也不来看真说不过去。”
萧廷木着一张脸,“他不关心Lan,也不知道Lan出事了。”
阮医生一惊:“那你得告诉他。”
萧廷拒绝:“不。Lan没告诉他,就是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我也会保持缄默。”
阮医生不太懂他们的心思,“唉,Lan没必要一个人独自承受,苦了自己。”
萧廷说:“不还有我么?”
阮医生笑,“还有我啊。”
非人的折磨。
梁松影再也不能多忍受一秒,他开始大骂萧廷和阮医生,命令他们解开绳索。他的脸上露出憎恨,愤怒,搭配上一头乱发和随便的衣物,好似一头魔物。
阮医生和萧廷面面相觑。
他们一靠近梁松影,梁松影就会挥动手脚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