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么?”
“……”晏望霄很想说不饿,让他快走,“饿。”
“想吃什么?”
“……”很想说什么都不想吃,不要你献殷勤,“粥吧。”
梁松影出去一趟,很快买回来一堆食品。晏望霄的手不方便,就由梁松影一口一口喂他吃。梁松影看着他脸上嫌弃嘴巴诚实的样子,心里好笑。喂了大半碗粥,有人敲门进来。
是好久不见的宋礼。他惊讶地叫:“二少,你半小时前才吃了那么多,还吃?”
晏望霄霎时一脸尴尬,恼羞成怒,“我就吃了那么一点,而且我胃口一向很大,这次又受了很重的伤,失血很多,饿得快,就你大惊小怪。”他把脸撇过一边,不肯再吃梁松影喂过来的粥。
宋礼“哦——”一声意味深长,笑着跟梁松影打招呼,“好久不见了,Lan。”
梁松影把勺子放回碗里,看着晏望霄侧过去的脸和微红的耳朵,答得心不在焉,“嗯,好久不见。”
宋礼跟梁松影有很多话说,说个不停。晏望霄嫌他吵,抱怨了一句。梁松影伸手,在他的耳朵尖摸了一下,晏望霄把头转回来,盯着他的手。梁松影朝他温和地笑了一笑,不说话。
晏望霄的脸冷下来,干脆把眼睛闭上,“我要休息。”
梁松影和宋礼退出病房,在走廊里,宋礼一个劲跟他解释晏望霄的绯闻,全部是媒体捕风捉影,虽然真有不要脸的凑上来,但通通都被英武神勇的二少一概吓跑了,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二少爱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啊……
梁松影微笑听着,眼神里的抑郁却始终挥之不去。宋礼闷闷地说:“Lan,你不开心么?”
周围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梁松影想起上个礼拜在美国医院手术室外,一个人等抢救结果,终于等来医生遗憾的表情,和保住妈妈保不住孩子的噩耗。
他侧了一下头,想了想,“没什么开心,也没什么不开心,都是命,最终都要接受,看开的。”
宋礼心里在想,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说这种话?这个想法一过,眼睛猛地睁大了一瞬,他忽然想起去年梁松影确实经历了些不好的事,忙岔开话题,“啊,你说中午喂二少吃什么好?”
“进去问问他吧。”梁松影说。
“你去问。”
“好。”
梁神太好了,宋礼差掉泪流满面,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简直具有一种超凡的魔力,最近那么y-inyá-ng怪气的二少今r.ì居然变得温顺可爱了好多。
这几天梁松影在医院照顾了晏望霄几天,说是照顾,其实呆的时间不长。他倒不是因为忙,是怕晏望霄讨厌他,早中晚去一趟,早中晚餐由宋礼负责从晏家阿姨那儿带过来。他去的时候,如果正巧遇到晏望霄在吃饭,就会离开病房,估计差不多吃完,才回去聊一会儿,坐一会儿。
这天午后他照旧离开病房,让晏望霄一人安静午睡。
宋礼跟在旁边,送他出医院。
“Lan,怎么不给二少带爱心饭盒?”宋礼忍不住问了。
“不是你给他送饭么?”梁松影奇怪道,“他吃不了两份饭。”
“你送我就不送,”宋礼实话实说,“我看二少是希望你做给他吃。”
“未必吧,”梁松影摇头,“你送就好,没差别的。说不定他更喜欢他家阿姨做的,我厨艺并不好。”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这次住院,汤老剧组那边怎么说?”
“怎能说没差别,我只是二少的经纪人吧?而你是他更亲密的人。”宋礼没回答他,坚持那个话题。
梁松影目视前方,步出走廊,走向门口,也没回答他。
宋礼一心向主,一路为晏望霄说了很多好话。
梁松影笑,“你不只是经纪人,还是他的好朋友,你很关心他。”
宋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算全世界对二少不好,我也会对他好的,因为他对我算有救命之恩,我很感激他。”
梁松影不知其中故事,感兴趣地问:“他救过你?”
“不是我。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刚入行的农村小子,在Y市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赶巧我妈患了重病,家里没钱,得借钱,我跟公司的同事不熟,但也硬着头皮去借。那时候二少和叶飞在一起的,拍完《恨煞》,一夜爆红。他最初没靠家里,是成名后才给人挖出来他和晏氏的关系,所以他净身出户,没赚什么钱,我问他借钱的时候,他就很坦白地说他没什么钱,问我大概需要多少。他跟我一起去医院看过我妈妈,预付了一大笔诊金,可仍是远远不够,一天天的治疗费下来两个月后就花光了。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他不得不接很多通告赚钱,我就做了他一个艺人的经纪人,约定好五年合同,慢慢还钱。我比谁都清楚,叶飞去世后,他的状态根本演不好戏,他一次又一次坚持出现在片场,努力调整自己,他真的很认真的。这几年他对我很大方,开的工资高得离谱,年终又发几倍奖金,那么大一笔债款居然去年就还清了。他虽然喜欢对我呼呼喝喝,我知道,其实他把我当朋友看的。”
医院外r.ì头高照,两人走到一棵树后,躲避炎热。
树下有风吹过脸颊,梁松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抬头压了压其实没有吹乱的发,说:“我猜你很爱你的妈妈,是吗?”
宋礼问:“最亲的亲人病入膏肓,看着她一天一天消瘦憔悴下去,不知哪一天就永远离开我,这种感觉体会过,真的很可怕。我只是,很舍不得她,很想留住她。”
“她现在……?”
“身体很好。”
宋礼笑。
梁松影也笑,“你那时跟他不熟,他为什么借那么多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