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惶恐地瞪着薛展手里的□□，一时间身体竟然在薛展的威压之下无法动弹。薛展说的没错，他不仅活的很窝囊，而且他还无比珍惜自己这个窝囊的人生。他怕死，眼前这个人眼里的杀气并不是假装。
他无力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或者否，选一个。”薛展说话的语气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但手里的机械枪却丝毫不留情面的一点点往他皮肉深处推进。
选是选否，无非是慢x_ing自杀和立即被他杀的区别。但是，他偏生有想苟活的念头。
他选了是。
薛展收了枪，狐狸眼里的鄙夷又多了几分，“很好，开始吧。”
他不敢再多说话，默默地从旧茶几的抽屉里拿出过世父亲给他留下来的卦具。他蹲下身，把钱币摊在地板上排列成一行。他盘腿在钱币前方坐了下来，用龟甲把三枚钱币依次装了进去。他卜算和老祖宗不同，只要他算过的事，从来都是零失误的概率。
只是这种高精度的卜算，他付出过的代价多到他自己已经数不清了。
卜算需要绝对的专注和安静，特别是生死卦这样的大卦。泄露天机稍有不慎，他将要付出的代价可能不仅仅只是几年寿命的问题了。
钱币跟龟甲晃动时发出的声响变得模糊，一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容貌，只能隐约看出来地上那男人死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
画面突然一转，面无血色的薛展躺在床上。他和薛展离的很近，所以他能很清晰地看见薛展胸前的那个血窟窿，过于诧异的答案让他猛地睁开眼。一睁眼，薛展正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
“我……”他犹豫了一下。
刚刚他看的很清楚，他看透了薛展的生死，也明白这次薛展上门的原因。只是他算出来得破解方法对薛展那样的人来说，有和无没什么区别。
薛展见不得人在他面前磨磨唧唧，他不悦地出声催促道：“快说。”
“一年后三千年前死，十五年后活。”眼看要惹薛展不快，他只好把自己所算说了出来。
“这样么……”被人这么直接了当地宣布死期，薛展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脸上还显得有些兴奋。他用手挠了挠下巴，细长的眼睛里多了一抹算计。
薛展站起身，他一边伸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一边开口问：“那契机是什么？”
得出这个结果，就必定会有一个属于这个结果的契机。薛展不蠢，眼前这个可怜虫显然是不打算把这个契机说出来。
“这个给你，里面有现世货币十万，够你过一阵子舒坦日子了。”薛展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夹在手指间晃了晃，随后放在了茶几上。
面对他的疑惑，薛展出声解释道：“既然你怕死，又不愿意活的长久，我正好可以给你支个招。以命换钱，可以让你活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
他虽然气，但是拿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办法。他打不过人家，除了卜算之外，他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他常年窝在自己的世界，比起薛展这个老狐狸来说，他对薛展的威逼利诱毫无招架之力。
“以命换命。一年后如果你把命先借给那个人，十五年后他就会把命重新还给你。”
“哦？”薛展起了兴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借了就会还给我。”
“大概是因为喜欢。”
“喜欢吗？姑且就信你一回。”
薛展说完就离开了他的房子，走之前还特地说了一句带着威胁x_ing的再见。如果不是茶几上的银行卡提醒他，他估计会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罗恒面色平静的把自己和薛展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在场反应最大的大概就是站在他身边的赵凛了。赵凛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y-in沉可怕，猛地看过去跟赵赢掐他脖子时的表情有点像。
如果不想起刚刚赵凛说的话，他可能还会有点感动。可一想起赵凛在泥屋里用那么坚决的语气，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就给不了赵凛好脸色看。
他挣开赵凛的手，开口质问道：“现在你还想鱼死网破吗？”
赵凛没有回答他，显然赵凛的思绪还停留在他刚刚的回忆之中。
“难道薛展的死跟混沌有关？”一直沉默着的幸骓突然出声问。
罗恒点了点头，“是的。”
幸骓继续追问道：“那薛展想要活过来，混沌是不是就得去死。”
“嗯，因为他这条命，是薛展暂借给他的。”
第69章 第 69 章
“居然算计了这么多。”
虽然早就对薛展的老狐狸秉x_ing有所了解，可听罗恒这么清楚明白的说出来，即便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幸骓，也忍不住感叹出声。他伸出手，左手的手掌上除了血契的纹路之外，他手心里的掌纹已经淡到几乎没有。
薛展当年崭露头角的第一件事，就是作为A级古猎的薛展独自一人完成了悬赏榜的S级任务。当所有人都以为薛展会成为那个时代古猎中的第一时，他却突然从古猎转为科猎。所有人不不明白，像薛展这样的古猎天才，为什么会转修科猎。
也许……现在他明白了。
想以此挣开古猎的劫数，薛展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让人不得不服。如果赵赢能跟着薛展学个一分半分的，也不至于天天都在跟他置气了。
光是这么一想，赵赢张牙舞爪的脸就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幸骓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刚刚生出来的紧张感居然被一扫而空了去。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一直等吗？”
赵凛突然出声，从刚刚起，他的情绪显得有点狂躁。大概是受了罗恒十多年前的那个故事影响，他对泥房子里躺着的薛展有很大的敌意。他不死心地抓住罗恒的手腕，这次比罗恒挣开他之前要抓的更紧一点。
“嗯，现在我们只能等。”罗恒点点头，除了等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好的办法。卜算一个人的生死，特别像是薛展这种人的命，一生他只能算一次。卜算就像是一个职业窥探天机的小偷，侥幸没被察觉那便是幸运，若是想推开同一扇门两次，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他无法想象。
“好。”赵凛握住罗恒手腕的力又加重了点，他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对罗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罗恒手腕抖了抖，他撇过头看着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的赵凛。他嘴唇张了张，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承受着少年施加在他肩膀上的重量。
沉默了一会儿后，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诡异。幸骓的视线在满脸心事的罗恒跟赵凛之间转了转，他不懂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在这好像不是很合适。
“你们先在这等，我去他那边看看。”幸骓丢下这句话后，不等罗恒他们回应便自行离开。
赵赢不是个能给他省油的灯，他不放心让赵赢一个人待太久。更何况赵赢身上还有那个棘手的血契在，放任赵赢独自一人怎么着都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一边走一边想，按照李天知所说的时间算，离血契彻底反噬也不过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赵赢复活之心强烈，这剩下的半个月很有可能为此和他殊死一搏。小白眼狼捂不热还不懂变通，脑子里除了让他死之外，就没想过别的路。
他随着赵赢之前走的方向跟了过去，经过泥屋时一道火红色的光影从里面蹿了出来，带着一缕凌厉的风呼啸着直奔他来。他刚刚过于认真地在想赵赢的事，以至于现在被突然袭击，他在不经意间错过了最佳的闪避时机。机械枪近在咫尺，这个距离不管他怎么躲，被伤是肯定的了。
幸骓赶在被机械□□中之前别过头，他抬起胳膊护着脑袋，尽量避免自己的要害不要和机械枪有接触的机会。
“蠢货。”机械枪呼啸的声音突然被赵赢冷淡嘲讽的声音替代。
幸骓抬头往旁边一看，机械枪躺在离他不远的Cao地上，而赵赢正背对他站着，右手紧紧地攥着鞭子。仔细看看，赵赢的胳膊似乎还在发颤。这也难怪为什么他刚刚右手右掌突然痛到发麻了，原来……
小白眼狼主动救他这件事比天上掉馅饼还稀奇，激的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幸骓沉默着看着赵赢的后背，好半天后他突然无声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