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就只有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了。他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张苍白灰败的脸,还有那上下两排看起来牙口不错的白牙,他被后生交给他保管的小东西给咬了。
“赵赢,你和那后生之间的恩怨可不兴转接到我身上来。”薛展朝赵赢露出一副慵懒模样,“如果你想要他的命,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薛展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纯黑色的机械符,他拿着符纸在赵赢面前晃了晃。“这东西以前可是我的专属,就算是现在也只有我知道它真正的用法。”
“滚!”赵赢对这个薛展的恶感比混沌还要高上几个阶。现在薛展又在这个关键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他就更想弄死这个人了。
当然,他更想弄死一句话不说把他交给薛展的幸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刁民今天的气势有点不对。就他这种油尽灯枯的人都能察觉到,那刁民身上的灵气混了很多杂质。
他的内心深处莫名地觉得不安,他艰难地抬起手搭在自己的胸口。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第一次有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茫然地往幸骓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不懂。
“我和后生做了交易,滚不得。”薛展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把符纸塞进赵赢怀里,“这个,只要你把它贴在后生的胸口,只要你成功,他基本上就任你宰割了。”
“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薛展摊开自己的左手手掌给赵赢看了看。他的手掌掌心和普通人不一样,原本应该有三条命纹的掌心除了一些细纹之外,什么都没有。
“修古猎的天才一般命中都有一个生死劫。过劫则生,未过则死。”薛展单单说了这么一句,他没有继续多说。跟聪明人说话,仅仅就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赵赢没出声理会,大概是挣扎的累了,他上下眼皮激烈地挣扎了一番后,终于还是很不甘心地阖上了。
他闭上眼睛还没多久,通道深处一声巨响响起。随着阵阵烟尘,整个鲸牢都在大幅度地晃动着。薛展抱着赵赢往通道深处看了一眼,他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之后,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的视线在通道深处和安全区来回穿梭了好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他后退了几步,追着幸骓消失的方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薛展望着前方的眼神复杂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不是单单想要个答案这么简单的事了。
幸骓循着薛展所说的凶兽之气,一路走到尽头。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见背对着他坐在一堆丝线上的长发男子。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那男人甩了几张蓝符过去,蓝符的力量在他融合本x_ing之后力量要比最初强上好几倍。
蓝符贴在丝线之上,引发的灵力爆炸把困住那个男人的锁链几乎全部炸断。
“她让你来的。”爆炸引起的烟雾还没彻底散去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烟雾之中传了出来。没过多久,披头散发的梼从烟雾里走了出来。长期的囚禁让他看上去就有点神经质,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丝诡异。
他用那双带着浓厚黑眼圈的眼睛,透过长长垂在额头前的刘海打量着幸骓。他长得很像梼杌,可以说是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们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截然不同,一个y-in暗的像久居地底的虫,另一个则像生活在天空中的鸟。
他们两一明一暗,似乎像是一对双生子。
“她还是这样,只要她想,她就能让任何男人为她做任何事。”梼嫉妒地说着。他双眼直直对着幸骓,缠满丝线的手病态地搅动着。
幸骓不屑地笑了笑,“她没那个能力让我做任何事。”
“你看不上她?”梼显得非常惊讶。他瞪大眼睛,一张嘴大张开,原本不停搅动丝线的双手突兀地停了下来。
幸骓反问:“她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
“值得!”像是被人无意间打碎什么东西一样,梼的表情瞬间变的疯狂。他低垂着脑袋,朝着幸骓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他用又像哭又像笑的声音朝幸骓喊道:“她值得!她身上什么东西都值得你为她做任何事!值得,值得!”
他一边喊,垂在裤缝边的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绑在他手上的丝线跟着他手的动作,被缓缓拉了起来。幸骓这才发现,梼手里的线都埋在地下。而随着梼的动作,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从地下给一点一点地扯了出来。
思索间,两条透明的丝线从他脚底下弹了出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灵器出手一挥。在剑刃接触丝线的一瞬间,一只胳膊被丝线缠紧的胳膊从地下伸了出来,把幸骓的剑挡了个正着。
幸骓觉得有意思,他收起灵器,俯身抓着那只胳膊把它从泥地下面抽了出来。果不其然的,这个人长得和梼一模一样。它浑身光裸着,皮肤上还沾着不少淤泥。两只胳膊都被绑上了丝线,而另一端被系在梼的胳膊上。
“值得,值得,她值得。”被幸骓揪出来的幻象突然脸孔扭曲地朝幸骓大声吼了起来。
等他说完,被梼埋在地下的那些如同傀儡一般的幻象像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值得。
第82章 第 82 章
那些幻象把幸骓包围了起来,就跟洗脑现场一样,嘈杂的声音加上幻象破土而出带来的灰尘,几乎把周围的一切尽数湮没。
“现在你觉得她值得吗?”梼从一众复制品之中走了出来,随着他手里丝线的扯动,幻象们姿势扭曲地跟着运动着。这场景看上去既恶心,又让渗的人头皮发麻。
在幸骓眼里,这些都是小场面。不过他突然想起赵赢,他隐约记得,那小白眼狼好像对这种东西有点反应。想起之前来,幸骓面部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不过该说的实话也并不会因为他的心情变好而变化,他淡淡地对梼说:“不值得。”
“为什么不值得!”梼扭曲的面孔恐怖又狰狞。他踏着沉重的步子,拽着看上去活生生的幻象朝幸骓走了过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幸骓,但视线却像是在透过幸骓去看别的人一般。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梼神色癫狂地自言自语了起来。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的双手c.ao控着幻象攻击幸骓。
死气沉沉的幻象们在这一刻就跟活过来一样,随着它们的走动,梼的真身渐渐地和这些幻象混在一起。被缠在梼手里的幻象纷纷亮出手里的长剑,它们朝着幸骓蜂拥而至,因为幻象密度过大的关系,走在靠里端的大部分幻象被他们同伴手里的武器划伤,严重的伤口已经被挤的血肉模糊。
幸骓半蹲下身,四张蓝符纸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贴在他脚下的泥地上。做好准备后,他提着大剑,起身站在原地从容地等待着。他和梼一样,长期被囚禁的某种东西,终于可以让他好好的发泄一番了。
幻象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他抬手拿着剑轻轻地往上一挥,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原本已经到他面前的幻象纷纷被击退了好几米。幻象被击退之后,站在不远处的梼就变得十分显眼。幸骓没有犹豫,他提着灵器直接朝梼跃了过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梼。和杂鱼打就是间接的在浪费时间,他现在最首要的就是干掉眼前这个脑子不清醒的,然后从这里出去,从梼杌那女人那里拿到兽丹。
梼不擅长近战,可他实力强大,也是个难缠的主。眼看幸骓手里的剑就要朝他脑袋上砍过来,他赶紧一挥手,把被幸骓震出去的那些幻象拉了过来,来给自己当肉盾。与此同时,他身形灵巧地往后一闪,人又混进了幻象群,让人一时间没办法辨认出他的真身。
紧接着,幻象们又开始受梼所c.ao纵朝着幸骓发动了第二次的攻击。
车轮战是梼作为幻象师最擅长的攻击方式,幻象没有生命,不知道疼痛,即便变得支零破碎,它还是会一直重生,所以十分难缠。而梼本人过于自信自负,在他眼里,幸骓暂时还是他舞台上失控的傀儡。他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是玩,而不是想让人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就被弄死了。
他被困在这鲸牢里三千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况且,他在幸骓身上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还有和他一起进来的另外一个将死之人。和快要死的人耗时间,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一件事之一。
梼c.ao控着幻象对着幸骓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可都被对方游刃有余地给化解了。作为这场戏的主导者,剧情不受自己c.ao控的感觉让他焦躁愤懑。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无聊乏味,是时候该增加点别的调味料了。
让他惊喜的是,这个最合适的调味料正好就在他的附近。他往下耷拉着的嘴角顿时又扬了起来,顺带着y-in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好戏要来了!”梼大吼了一声,举起了另外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