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正yá-ng门!”
邬双樨的人疯狂撞门,叛军汹汹围上来。十二卫的叛军,京营的叛军,甚至皇城戍卫司的叛军都有!邬双樨的人往城楼上爬,叛军迫近眼前,旭yá-ng的骑兵奔袭而至。两队会师,合力冲正yá-ng门。
一支响箭升空,张敏进武英殿报:“正yá-ng门宣武门崇文门鹰扬将军邬双樨清扫完毕!”
摄政王闭目养神。皇帝陛下看摄政王,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红印。他斜着身子伸出小手,握住六叔的手。六叔手上红疹也还有残留,粉色的。摄政王没睁眼,只是握着小皇帝柔软的小手。
又一支响箭升空,尖利的嘶啸撕开武英殿里众人的肝胆。
“东便门朝yá-ng门东直门丰城伯薛绩率神枢营清理完毕!”
大隆福寺响起钟声,一声一声,在被血洗的北京城中阵阵回d_àng,静穆地向上天祈求政通人和,祈求风清弊绝,祈求涤瑕d_àng秽。
祈求……国泰民安。
摄政王睁开眼睛。
那天晚上,王修绝对听见了涂涂的叫声。又甜又娇软绵绵的n_ai猫声,就在敞轩外面。王修慌得去开门,一开门一阵冷风灌进,门口……什么都没有。
“咩啊~”
王修毛骨悚然,娇软的声音此刻就在他身后,敞轩中。王修一转身,巨大,温柔,平和的影子,拂过李奉恕,倏地消失不见。王修全身起粟,惊恐地扑向李奉恕:“老李!”
李奉恕立刻停止抽搐挣扎,睁开眼睛。
王修一哆嗦:“老李……”
李奉恕伸手,摸摸王修的脸,眼神深沉如渊。
敞轩里烛火跟着王修一抖。
李奉恕微微轻笑:“不要怕。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怕。”
敞轩外面站着的人低声道:“殿下。”
王修站起,跑出敞轩,拉着朱大夫的手:“您来看看!老李醒了!好像退烧了!”
朱大夫进来把脉,心里一惊:“殿下……这是平稳了……”
王修喜极而泣:“真的?”
朱大夫一时之间傻了:“是,殿下脉象平稳了,殿下没事儿了,殿下种痘成功了!”
李奉恕吐出肺里最后一口火气,心平气和:“有劳朱大夫了。”
王修害怕自己是做梦,手足无措。李奉恕搂着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朱大夫慌忙退出敞轩,关上门。王修听见李奉恕沉稳有力的心跳,眼泪滔滔,不是做梦。
……而且,胸肌没清减,仍然坚挺……
“我这一口气咽不下去,有人着急了。”
摄政王森然的声音,穿透了夜空。
那一天,王修彻底认识到,这个男人,是王。
他又是张皇又是平静地看到锦衣卫指挥使司谦,邹薛两家的神枢营,皇城戍卫司指挥使张敏跪在摄政王面前。王修恍惚地想,这是对的。这个天下,应该跪在摄政王面前。
王修提笔写字条“沉住气”,递给司谦:“告诉周烈,不到时候,不要进京。”
摄政王要拔毒。
鲁王府门口血战,叛军金吾卫指挥使乔鸿授首。鲁王府一开大门,王修竟然看到了拎着剑的张同昶。十几岁的少年,袍子边上沾着血,迎风拂动,拍着靴子。
他能来勤王,不意外,不意外。王修想,汹涌暗流终于成水面风浪,泥沙翻涌,所有的人心,到底要面对天r.ì。
张同昶傲然挺立守护着鲁王府,张敏都被他的战斗力惊着。张太岳的子孙,心x_ing如铁,苍天可鉴。
王修帮几乎站不住的李奉恕换上火色绣金龙的朝服,李奉恕急促喘息,对他笑:“没你,我怎么办。”
周烈潜进鲁王府。
摄政王微笑:“孤……该出去见见他们了。”
寿yá-ng大长公主府的护卫没看见尸体,只看到……摄政王仪仗简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踏着血泊,赳赳行进。
摄政王的赫赫威仪,蓬勃燃烧。
十六台大轿中的摄政王,根本坐不住了。王修平静地用肩膀扛着昏沉的李奉恕。李奉恕面上红疹略有褪却,高烧多r.ì,李奉恕面无血色。王修心想,我撑得住,老李疲累之时,可以靠着我。
摄政王的仪仗从王府街一路碾压进宫,轿外杀戮四起,王修轻轻拍着李奉恕,微微摇晃身体,温柔地呵护摄政王的小憩。
大轿平稳落轿,王修透过帘子,看到了武英殿。辉煌的武英殿与往r.ì并无异样,王修却觉得嗓子一紧,心绪涌动,堵在胸口。李奉恕睁开眼坐直,依旧面无血色,却瞬间气度磅礴。
他是王者。
王修那一刻清晰无比地理解了,天选李奉恕成为摄政王。
一支又一支的响箭穿透云霄,打断王修思绪。y-in森的云层诡异地缓缓裂开,露出金灿灿的yá-ng光。铅色云层持续开裂崩碎,yá-ng光清澈犀利一扫人间y-in霾。
最后一支响箭升空,张敏冲进武英殿:“摄政王殿下!京师清扫完毕!”
云破r.ì出,从此刻起,李奉恕便是真正的摄政王。
为王者,受天命而王天下。
第205章
北京城所有城门开启, 京营全部入城。
浩浩d_àngd_àng的军队汇入大晏帝国最辉煌的权力中心, 在承天门外高呼:“吾皇万岁!吾王千岁!大晏万年!”
摄政王手肘撑着宝座,捏鼻梁。
自始至终,没有往下看一眼。
粤王终于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