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作者:胶东大葱/蝎子兰(四)【完结】(5)

2019-03-08  作者|标签:胶东大葱 蝎子兰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出过花还幸存的人,毕竟是少,大部分都有些残疾。

  皇城戍卫司张敏长叹:若能有不必出花便能抵抗天花的方法便好了。不知道那个安徽大夫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

  吴大夫进入鲁王府,隔着玻璃查看摄政王,跟朱大夫有些争论,现在到底用不用药。朱大夫是认为,其实摄政王仍然不是出花,还是出疹。因为没有起浆,一切症状都符合种痘的反应,只是摄政王的症状比普通人激烈。

  吴大夫问:“朱大夫,种痘失败的人,到底是如何的?就是真的出花了?”

  朱大夫沉默。

  吴大夫怅然,到底是以病治病,以凶扼险。朱大夫族人用自身种痘,失败者怕也不在少数,只是为了养出毒x_ing更温和的痘苗。若是,若是有更安全的法子就好了……

  朱大夫惆怅却坚定:“一定会有更安全,不必出疹起热的防止法子。我朱家找不到,一定能有人找到。”

  大晏多灾多难,摄政王多灾多难。吴大夫莫名其妙相信,如果摄政王熬过去,大晏一定也能熬过去。

  李奉恕烧糊涂了,迷迷瞪瞪看见王修,爽朗傻笑:“你真好看。”

  王修想笑,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

  李奉恕睁大眼:“皇帝呢?”

  “他没事,回宫就睡下了。”

  王修心惊r_ou_跳地检查李奉恕身上。还是疹子,还没发出来。王修急得打转,消息是困不住的,也就这一两天。这世上有比天花还歹毒的东西,王修不愿去想。李奉恕进敞轩前,安排了京营和研武堂,王修可暂代他。可是王修没法在武英殿代摄政王。摄政王只是个名号,可以是任何王。可以是鲁王,也可以是粤王。

  王修攥紧衣襟。

  富太监抱着皇帝陛下回宫,直接抱到太后跟前。陛下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太后喜极而泣:“佛祖显灵,佛祖显灵!”

  “陛下种痘之后会比较困,睡一两天就好了。朱大夫说陛下龙气护体,没起多少疹子,也没怎么发热,想是上天赐福天子,陛下不用遭罪。”

  朱大夫从来没这么说,富太监自己领会的。不管怎么说,太后听得高兴。她刚刚念了七天经,面色虚弱苍白,掌事姑姑伺候着太后喝参汤。

  富太监轻声道:“只是,鲁王殿下不太好。”

  太后动作一顿,富太监声音酸楚:“说是种痘失败,真的出花了。”

  富太监怎么也是司礼监秉笔,该明白的事一件不落。摄政王换成粤王,那会是什么样?

  太后爱怜地看一眼陛下:“让皇帝好好休息,这两天不上朝不念书了。”她扶着掌事姑姑站起,走到佛像前跪下,端端正正念经。掌事姑姑急得含泪:“圣人,您当心身子!”

  佛前供奉的长明灯灼灼燃烧,仿佛漫天繁星。

  太后专注念经祈祷,这一次,是为摄政王。

  皇帝陛下种痘成功,值得普天同庆,鲁王府立一大功,可是鲁王府一点动静都没有。马上就有风声,鲁王种痘失败,生命垂危。

  赵盈锐忐忑,他在研武堂当值这些时间,尤是敬重摄政王为人。他很惶恐地问何首辅:“舅父,摄政王真出事了?”

  何首辅沉静:“尽好臣子的本分即可。”

  赵盈锐团团转。他现在进不去鲁王府,他的热血刚刚在研武堂被点燃。他突然十分畏怯入夜和睡眠,他害怕研武堂,驿道,火器,延安府,京郊秋狝,摄政王,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一觉醒来,没有摄政王,金兵还在城外面围着。

  赵盈锐一宿一宿地不睡觉,强迫自己盯着蜡烛看。只要不睡觉,就没有噩梦。

  摄政王不是空梦,摄政王带来的希望也绝对不是一场空梦!

  李奉恕睁开眼睛。他依旧在高烧,眼神却忽然明亮,燃烧元神地灼灼生辉。他摸摸王修的脸:“你回山东去,我给你准备了宅院田地。本来想在你生辰给你个惊喜,宗政置办的,你回山东去……”

  王修愣愣地看着李奉恕,李奉恕很振奋地坐起来:“把李奉念叫来。”

  王修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掉,李奉恕j.īng_神抖擞:“快去叫李奉念,我有话跟他说。”

  王修全身都哆嗦了。

  敞轩外夜色浓重,敞轩里烛火燃燃。摄政王穿着公服,坐在玻璃后面,威严地仿佛坐在神龛之中遥远时光中的神像。

  粤王李奉念半夜被人拖起床,懵怔地到鲁王府,被人领着,一瘸一拐走到后院敞轩中,一看夜色中灯火辉煌的敞轩,差点摔倒。

  李奉念拄着拐杖,惊悚地蹒跚着,迫不得已一步一步靠前。

  摄政王看着李奉念。

  李奉念扑通跪下。

  “六……六哥……”

  李奉恕对着他轻声道:“李奉念,从今以后,你要记得,李家列祖列宗看着你。”

第202章

  摄政王不行了。

  当粤王李奉念深夜离开鲁王府, 这几乎就成为了北京默认的事实。太后在后宫不停地念经, 皇帝陛下又哭又闹要六叔,鲁王府门前一片死寂——

  鲁王种痘失败,出花。

  出天花的人,事实上就已经是个死人。

  再也瞒不住,太医院没进宫的太医戴着面罩穿着蓝袍寂寂然鱼贯进入鲁王府, 许久不出。

  毫无办法。

  王都事坐在敞轩中抱着鲁王的头, 垂首一言不发。大奉承站在冷风中冷汗滚滚, 几层衣服全透。铅灰的天越来越迫近, 北京城几近崩摧。

  鲁王高烧, 皮肤上的红疹越来越鲜亮,隐隐真有出浆之势。朱大夫一下子坐在地上,热泪滚滚。他不知道哭谁,哭摄政王殿下, 还是哭他们主家几代豁出命亲身培育的痘苗将要毁于一旦,或者说……哭大晏永远无法抵抗天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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