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兵营在伏击战中损失惨重。轻兵吃的就是断头饭,利剑出鞘便再不回还,宗政鸢含泪咆哮:“守住天津卫!勇往直前者,重赏!”
天津卫西北方向,尸垒如山。
一簇火焰燃烧狂奔向前,全无惧怕箭簇火器。j_iao锋中天地消失,阿稚的副将拉着他:“郡王,再不撤退镶白旗损失太大了!”
阿稚杀急了眼:“那也要杀了宗政鸢,杀了他!为兄弟报仇!”
宗政鸢越杀越近,阿稚一指火色的身影:“用火器,用火器!”
副将拉不住阿稚,阿稚不会撤退,只能大叫:“宗政鸢进入s_h_è程了,快点!炸死他!”
阿稚一定要宗政鸢死,镶白旗的战亡从来没有这么惨!宗政鸢那血色火焰摧枯拉朽烧至近前,阿稚突然仰面一倒,摔下马。副将滚下马:“豫郡王!”
阿稚被火器炸得满脸血污。
那副将一抬头,似乎在瞬间看到远处一对蓝色的,像是初ch.un纯净天空的眼睛。
“快撤,快撤!”
镶白旗撤向永平府,宗政鸢立马血泥沼泽中,仰看苍天。
开平卫最后一搏,摄政王和周烈在绝境中顶着金兵,长枪淌血。开平卫守不住,摄政王和周烈就力战至死,再无遗憾。周烈看一眼摄政王,戴着面甲,森冷沉静。
金兵最后的冲锋被晏军用血r_ou_之躯生生堵在关外。京营视死如归,前赴后继。摄政王冲向前挥枪扫刈。帝国需要一把锋利的长枪,震慑四方。摄政王自己化为凶器,屠戮不休。
金兵进攻突然弱了,且战且退,一面断后一面往西跑——金兵分兵了!
周烈的马匹左右一晃,倒地再无声息。周烈被摔在地上,粗重捯气。
摄政王下马,全身滴血。飞玄光全身颤动,还是能站着。摄政王向周烈伸手,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
周烈握住那只手,勉强站起,一瘸一拐去抚摸累死的战马。
横尸遍地。无论晏人金人,死了,也就都一样了。
“换防,调白杆兵去追。”
研武堂来人送信,京城中问辽东军卫怎么办。辽东军民,全都接近饿死。
摄政王站着,黑甲看不到血迹,只有血腥缭绕。他摘下面甲,看王修清俊的字迹,十分平静:“救。开南大仓。”
驿官回问:“何首辅问陛下,南大仓所剩不多,明年再遇饥荒要如何?”
寒风吹拂,战场上空,很快有秃鹫默然盘旋。
宗政鸢返回天津港,满目冬r.ì荒凉。忽而清远舰冲进天津港,远远鸣号。天津港鼓声大振:有船进港!
巨大的炮舰在夜色中一边燃放烟花一边缓缓驶进港湾,光焰绚丽,繁花盛开。甲板上敲锣打鼓一片欢腾,盛大恢弘的曲目正唱到高潮,船头立着骄傲的人影放声大笑:“今天除夕,新年好啊,马匪!”
宗政鸢仰头看那人影,也大笑:“新年好啊,海盗。”
曾芝龙摘下帽子,优雅一行礼:“共襄盛举。”
第251章
福建海防军指挥使曾芝龙, 同知陈ch.un耘归来, 请求入京。
曾芝龙登上港口,背后的烟火戛然而止,海天回归深黑的寂静。宗政鸢跟曾芝龙面对面一笑,曾芝龙微笑:“第三把镇寇斩马剑会是谁的呢?”
宗政鸢咧开嘴,整齐的牙齿森森洁白:“是啊, 谁的呢。”
研武堂命宗政鸢原地驻守天津港, 以防金兵再次进山东。宗政鸢收到研武堂驿报, 金兵已经分兵, 往更西去, 从陆相晟那里进长城。宗政鸢唯一顾虑的是害怕鞑靼此刻闻风而动,跟着抢。年初摄政王把互市搞成了倒还好,能给鞑靼一口甜的。万一林丹汗反应过来助金兵一臂之力,整个研武堂碧血涂地也挡不住了。
老陆, 到你了。
金兵向西前进,留一个团营断后。断后的金兵抱了必死的决心, 与京营胶着撕咬。长城的烽堠烟墩一个接一个向西燃起, 狼烟直上九霄,烽火烈烈照向秦晋之地。
新任工部虞衡司郎中李在德率领军器局与匠作处上下豁出一切竭尽所能地准备火器火药。虞衡司郎中正五品, 即便是工部用人并不很拘泥于科道,李在德突然从九品晋升五品,快得吓人。赵盈锐打定主意抱住李在德,特地跑到军器局看李在德。李在德瘦瘦弱弱鼻尖上挂副眼镜,戴个围裙, 两手油污,依旧非常威严地监督工坊,令行禁止,一派将军风度。
赵盈锐心底有个投笔从戎的梦,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辈子也就够格伺候笔墨。看到制作火器的李在德,他心情又激d_àng了。谁都不能真的大杀四方,火器能。
京郊有三个大军器库,都是在周烈将军清查田庄之后建的,目前库存除了白杆兵那一批,尚能支持,但肯定不够。改造火器快一些,振星不能挥霍,短时间造不快。
李在德一捶桌:拼了!
京营活活把断后的金兵团营给吞了,开平卫关隘门一开,白杆兵仿佛咆哮的钱塘江冲出长城。长城上烽火狼烟连成屏障,守护多灾多难的国土。深厚的云层突然裂开一条缝,灼灼金光越来越盛,银甲白马的小将军闪耀如飞火流星,领军策马向西狂奔。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看得到金光中澄澈的蓝天。石砫土兵们叱咤呼喊:“天开眼咯!天开眼咯!”
苍天看到咯!
马又麟一挥长枪,向西去,跟陆相晟前后夹击,然后汇合!
京营后备军奔赴开平卫,和摄政王所领团营换防。周烈原地驻守,摄政王领兵回城保护京畿。
摄政王领兵行进,厚厚的云层突然开裂,纯净威严的yá-ng光在摄政王前面开路,摄政王一步一步劈开y-in霾,所向披靡。
皇帝陛下出城迎接摄政王,小小一个人坐在车上,灿烂的华盖伞随风飘扬。他很紧张,握着拳头:“大伴,开平卫胜了对吧?”
富太监回答:“一切按照研武堂和兵部的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