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易一声不吭。
“哦,对了吕易。明天你的比赛我可能不能来了,你……自己加油。”
“嗯。”
“扔个球而已,也值得拿出来比?”蓝巧巧话不投机,被姜思远一掌拍回去了。
话说三岁一代沟,唐子豪跟他的老母亲隔了将近十个鸿沟,中间隔着几十年的风云。
哪怕一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封建气息。
她一度困惑于年轻人的相处方式,很难理解他们在互怼和勾肩搭背之间相互转换的默契。
唐子豪嘴上不知道积德,内里却是把这几个饭吃到屁/眼里面去的二货真的当兄弟。
第二天,他一早就冒着小雨来到了城西火车站。
火锅店白天不怎么营业,但江兰他爸那里已经开张了。
人来人往,归心急切,也难为他们这些赶路的还有x_ing子在这里耽搁等车的时间吃饭。
他守在外头大半天,都没看到刘杰。
后头有一个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背。
唐子豪浑身一个激灵。
他早见识过某些不法人士的手段,毕竟他以前在银行也遭过,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拍了一下,之后就神志不清乖乖给人家转钱了。
所以他看那人的眼神无意中带着侵/略x_ing。
两个人都瘦,只是唐子豪在高度上更胜一筹。
难不成是倒卖火车票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实名好吗?
他居高临下:“嗯?”
“哦,帅哥,走哪?汽车站去吗?”
“不去,火车票。”
“哦,方便给我看下票吗?你是哪班车,当心别坐错了。”
唐子豪一侧眉毛恨不得挑上了发际线:“我坐你祖宗的老爷车。”
“……”
那人知道撞了块铁板,悻悻走了。
奇迹般地,今天的列车没晚点,倒是早到了很久。
车厢比吕易的柜子还空,唐子豪随意找了一个位置,躺着玩贪吃蛇。
他的二手机子经不起那些热门枪战武侠游戏折腾,退一万步说,他也确实对此提不起兴趣。
这倒使他想到向行,昨晚上他抱了一个九千多块的电脑回来,据说就是给打游戏准备的。
只是贪吃蛇这种小游戏现在也要联网了,这一片多山,火车一直在穿隧道,信号强度不敢恭维。
无奈之际,他点开了相册。
“怎么又是你?”唐子豪自言自语,“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了。”
相册的封面是一张暗色照片。
一个少年站在一个荒坡,手撑着坡上的一棵树。
天很暗了,月光也不太明,只能从并不清晰里轮廓上联想那是怎样一副绝美的面孔。
少年垂下的刘海朦朦胧胧的,像是长途跋涉后出了汗。
“嘿,注意点你的头。”列车员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厕所冒了出来,手上的水顺势滴到了他脸上。
“啊?哦。”
“这样躺着别人踢到你怎么办?”
“哦。”
他不在乎,他只在意列车员有没有看到他手机上的东西。
火车龟速运行中。
唐子还有时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C市人了。
隔壁A市的向行回家坐动车顶多一小时,他坐火车最快三小时。来r.ì发家致富,紧要的先搞j_iao通,他这样想。
四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像从乞丐碗里发展起来的小城镇。
城口一个女人打了一把红色带花的伞,头发也没梳整齐就往这边赶。
“妈。”
“回来了,子豪。”女人的声音里有种强装的活力,那根本和她憔悴的面容不配套。
“嗯。”
“你手里提的什么?”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饺子皮,猪r_ou_和芹菜,今天立冬,咱们回去包饺子。”
“呵,这么远叫我回来就是吃饺子的么?”不过片刻后,他又想:想点开心的不好吗?
“还好,不是萝卜白菜馅。买这么多,那个酒鬼要和我们一起吃么?”
母亲尴尬地偏了下头:“子豪,他到底还是你爸。”
“别说了,家里的酒瓶子都卖了吗?反正卖不了几个钱,我看干脆把他卖了得了。”唐子豪把母亲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至于他的手,她没问。唐子豪带伤回家的例子多了去了,不用问也知道那是闯了祸得的。
只是热衷于闯祸吃亏的人,你劝谏一万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随心所欲。
唐子豪:“我小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把自己卖了都会想办法养活这一家人,可现在明明是别人砸锅卖铁养他。”
唐爸喝酒后撒疯,曾经开车出去撞得好几辆小汽车掉了块皮,连带把路边的水果摊给掀了,因为这个,唐子豪的脸黑了好几天。
这一次赔了几万块,唐子豪化成灰了都记得。
后来那个水果摊的主人还上门索求医药费,话说得好听,不过带着个不伤不残的身子上门讹诈罢了。
好在这些人欺软怕硬,被唐子豪提着菜刀吓了回去。
母亲比他矮了快一个头,一副身躯一只手都能揽过来。
他随眼一瞥她的头顶,面色顿时变了。
“妈?”
☆、饺子
“妈?”
母亲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充耳不闻,对此置之不理。
她的头顶不知何时已经秃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