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行打量了他贼眉鼠脸的嘴脸,真心觉得自家寝室是龙头蛇尾,两极分化极其严重。
老大唐子豪走路带风,吕易是个英俊的白面书生,自己还看得过去吧。偏偏剩下三个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口味清奇、行为猥|琐。
向行看不起后三个,认为和他们一起拉低了身份和鉴赏力,但吕易恐怕天生和他八字相冲,是互相看不惯,所以他在这里合得来的就只有唐子豪。
向行头也不抬:“老姜,入乡随俗,积极学习方言。”
随后他把话茬引到了刚才的话题:“吕易,那人是不是赶死队的?”
吕易不屑一顾,一声不吭地用掏耳勺刮皮肤上的油彩。
向行:“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我白天看到她们了。”
姜思远手脚并用地比划:“涂得跟个滚泥猴似的还能认得出来?”
“你懂什么。”向行开始搬弄自己狗屁不通的理论,“不看皮相看古相,就是看身材,你懂不懂?”
姜思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向行:“这是我见过最可笑的组织,他们倒是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理念贯彻落实了。不过,吕易,你知道他们平时到底在干嘛吗?”
“我怎么知道?”
“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吕易爱理不理道:“觉得。”顿了几秒,他补充道:“只不过一群失心疯罢了,临死之前撒点欢,管他们做什么?”
向行差点把饭喷了出来,“不会的,不止这样。你的猪脑子不会想点东西吗?”
“……你道是怎么样?我没什么见解。”
向行:“我上网查过他们的资料,结果是……”
他压低了声音:“一无所获。”
“学校官网上没有他们活动的痕迹,招新广告也不翼而飞,我咨询过学校的相关负责人,他们也不能给个明确的说法。我甚至快怀疑关于这个组织的种种都只是人们头脑发热臆想出来的,哪里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狗|r.ì的玩意儿?”
姜思远眉毛一皱,额上褶子突起,像一块被千搓万揉的破布,他苦逼道:“什么玩意儿?”
吕易不为所动:“你查这个干什么?”
向行:“鼠目寸光的东西,这么深奥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懂。科学发展观告诉我,哪里有什么组织是以什么狗屁末r.ì为契机建立起来的?再换句话说,你确定这是一个正常的组织?创始人呢?领导者呢?那些作死的成员呢?他们不是那么爱出风头,怎么也畏首畏尾,不敢出来搅动舆论了?这么久了,你有听到过什么屁响吗?”
几乎是一瞬间,吕易的眼神不自觉地暗下来。
“向行,你多半是神经衰弱。强迫症,妄想症,以及漫无边际的无理构思。可我还是无法对你刮目相看。与其纠结这些神神叨叨的问题,不如想想你的考试。”
“我不想考试!”向行一脚把塑料方便盒踢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你是想说有敌在暗我在明,是想提醒我,这个学校有一张暗网在所有人都不知觉的情况下笼罩得越来越深吗?还是想说,什么领导大人物都是混黑|道的,拐弯抹角美其名曰招新,其实在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向行:“我还没有见过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是这样信息不透明的,这明明是心里有鬼,他们为什么不公开出来?”
吕易:“人家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向行的脸黑成了锅底。
姜思远一头雾水,苦于向行逻辑的难以理解。
“向行,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向行不依不饶道:“去你的,你懂个屁。姜思远,我跟你没有共同话题。把你的五十码的脸给我捂实了,我看着你就想爆粗。”
姜思远:“……”
吕易有种微妙的感觉——说话的方向偏了,还是朝着一个不太理想的方向。
不过向行脸红脖子粗,他也只得找一个更接地气的话题把这个岔开:“联系到唐子豪了吗?他今天回不回来?”
。
这一边,唐子豪坐在城西火车站外的长椅上,全神贯注地打着贪吃蛇。
经过十几分钟的艰苦奋战,那条不起眼的小蛇终于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人人皆弱唯我最强的世界里横行霸道。
她的手机还剩最后一丝电,眼看就要歇菜了。
不过它还是在罢工之前给唐子豪开了最后一个玩笑。一条更大的蛇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头,唐子豪一见就知道不妙——这比我的大。
可是当他以奔丧的速度迅速调转自己蛇行方向时,那条大蛇紧紧盯住了它,不顾一切朝这边冲来。
人家说腿短频率快,可是唐子豪的蛇在速度上不但占不到任何优势,反而是顷刻之间就被放在了完全劣势的地位。
不过几秒,战绩落定——唐子豪输了。
手机仿佛也感应到了,猝不及防地黑了屏,昏死过去。
赢不了,怎么都坚持不到最后。
唐子豪原本在不住挠头,突然动作一滞,貌似从小小的游戏之中窥见了人生的真谛。
只是真谛堪堪闪现,就被一个单薄又苍老的声音给一耳光拍了回去。
谁也想不到光宗耀祖考上大学的乡村野j-i,选择在暗无天r.ì的r.ì子里干起了一个与自己身份毫不相称的行当——擦皮鞋。
……
那些顾客也贴心,看得出这并不是他本意,心道:小小年纪,竟也为生活所迫,可怜我罔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看过这样的红尘。
于是,原本三块钱一擦的价格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暴涨几倍,唐子豪擦一次鞋就能挣同行大妈擦几次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