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仲二醒来就带着他一帮兄弟来提他人头了呢?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兴许他会“改邪归正”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自己没心没肺很多年了,万事都走马观花,难得对什么这么上心,便有种嘲讽的意味。
滨江路上的小食店外挤着人群,唐子豪没钱买,但每次都热衷于朝这边打量,就当饱饱眼福。
他眼神往一个相对萧条的小食店门口一望,好巧不巧,就看到了熟人。
吕易和向行坐在小板凳上烤火,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眼神,但总感觉那神情是飘忽的。
唐子豪陡然想到:他们来城南干什么?
“诶诶,师傅,停下车。”
司机一惊,车速却没有降下来。
“咋的了?你再走我可不给钱了。”
闻言,他照做了。
吕易破天荒地没有戴他的眼镜框,良好的视力让他关键时候比向行顶用得多。
向行还在傻乎乎伸着手取暖的时候,就用余光瞥见吕易站起来,往什么地方走开了,他也没管那么多,就当他是出恭。
唐子豪叫卖似的朝吕易喝道:“嘿,吕易,好久不见。你的眼镜框呢?”
几个买早点的顾客闻声向这边一瞥,自觉越过了唐子豪的猪头,盯在了吕易如花似玉的脸蛋上。
唐子豪:“瞧他们瞅的那样,肯定没劲吃饭了。你们在这里干嘛?赵飞燕连火都舍不得给你们蹭,还大老远跑到什么城南来?诶,吕易,你的眼镜呢?”
“你的脸……”
“嗨,没事,被狗啃了。诶,你的眼镜框呢?”
“……”吕易无语片刻,“你怎么老是问一个问题?”
“啊?”
☆、凯旋
唐子豪只是单纯有些断片。他肿着猪头望着眼前人不知所云半天,j.īng_神和眼睛都很模糊。
现下被吕易这句话震得头脑嗡嗡响,他干吞了一口半酸不苦的唾沫,终归是有些清醒了。趁着反应的空档。他琢磨了一下吕易沉沉似水的表情,没能看出什么非礼勿听的端倪。
我应该没说什么,他心道,这才敢放下背后两块紧张得耸起来的“蝴蝶骨”,摆出一副老大特有的临危不乱来。
向行忽地在吕易后面来了一句:“唐哥?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副嘴脸了?”
唐子豪懒得理他,只想一个屎盆子扣到他头上,让他切身感受下什么叫“多么痛的领悟”。
吕易姿势不用说,目中无人地把唐子豪领到一边,就像一个父亲带着r-ǔ臭未干的傻儿子,还是带着去“讨饭”的。
他一点也不拘束地从蒸屉旁边炉子上的水锅夹出几个包子,轻车熟路地送到了唐子豪手里。
乍一看,倒像他才是这里主人,伙计和老板娘都是给他下苦力的。
出租车司机面有菜色地目睹了这一幕,心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惹不得惹不得。于是一踩油门,轰出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尾气,野狗似的跑了。
唐子豪无心捡便宜,刚要找吕易拿钱才发现司机已经走了,默默地发了几张好人卡,暗自发誓来r.ì定当回报。
包子莹白如玉,很可笑地把唐子豪的脸衬托成一个红彤彤的大烧饼。不过这大烧饼卖相恰到好处,既没有丑到前无古人,又没有独特到万里挑一,倒是莫名傻得可爱。
总之,都被吕易看在了眼里。
他轻飘飘道:“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唐子豪。”
向行自觉自己是一颗一千瓦的电灯泡,此时却也笑出了声,一边脑补吕易被扒皮抽筋的惨样。
唐子豪:“吕易,你他吗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在瞎bb,我要非刑伺候了。”他做了一个把筷子c-h-ā、到鼻孔里的动作,“在你鼻孔里栽葱。”
吕易不仅没有被威慑到,反而愈加猖狂:“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别人见你一准绕边走,外貌协会的生命力太恐怖,很难说不会有人建一个群来怼你的长相。”
“……活着不易,珍惜生命,吕易。狗嘴了吐不出象牙,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子r.ì爆了你家祖坟。你不得好死,永远不得好死……”
向行煽风点火地鼓掌,三个人,寒风中,成就了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画卷。
青少年永远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让人一眼可以分辨出他的“族群”。
周围的一切此刻仿佛都和他们无关,总有人在晦暗y-in霾中活出了自己的颜色。
只是这一抹青ch.un的色彩很快被一个半大叔c-h-ā。了一脚,强制着变换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那伙计脖子生搭了一块毛巾,胸脯露出一块,喘着牛气端出来一摞沉甸甸的蒸屉。
唐子豪无意中瞥见了那张脸,闪现过一星半点的熟悉感。
吕易看着他突然停下了嘴,还以为是东西不对他胃口,一本正经评价道:“看吧,发面发得不够,吃起来人三叉神经痛。”
向行也瞎跟着点头:“然也然也。”
那伙计可不爱听了,当即就是为了维护店铺形象的一番反驳:“他们那些发面发得百八十天的,一个包子蒸出来就一截指头的货。哪像我们,货真价实的,你瞅瞅这包子都是实心。他们那些蒸得棉花似的咋吃?你们这些大小主谁不是r.ì理万机,那点干货能管饱吗?”
唐子豪对他这狗屁不通的理论表示非常赞同:自己买辣条都是同等价位看分量的,这道理他早已烂熟于心了。
另外,他从伙计这段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口音是p县的。
他暗自一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怀孕效应,感觉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狭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