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不去,你那么有本事自己怎么不去?”
“……”
蓝颜祸水,真的是蓝颜祸水,跟了自己几年的姑娘啊,就这么被撩反水了。
唐子豪:“小崽儿,我记住你了,”他恶狠狠指着唐欣的鼻子,“我看就算是人贩子,人家给你颗糖,你也愿意跟人家走。到时候被野狗拖荒山吃了也没人管你。”
他这句话本非出于无意,说 y- ín 、d_àng点不过是要给吕易卖个萌,讨点喜罢了。可他没想到,一个月之后他搬着大包小包回家准备和亲戚朋友们寒暄的时候,闫二婶首先找到了他。
唐欣真的不见了。
。
到城西火车站的时候,唐子豪还不肯放开吕易的手。后者也没有愠怒,把另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热量穿透手套而来。
唐子豪震了震,莫名觉得吕易这个时候——温柔得要命。
“不回新疆的话,过年也来我家玩玩。”唐子豪偷偷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这个亲密的动作在别人看起来像是无意,因而没有吸引过来多少年目光。
不过他们的手牵得光明正大,吕易稍稍错愕,把他的手松了。
“有空会来的。”
“你寒假还能有课吗?”
“有项目,去北京参加联谊,再回去可能要耽搁点时间,怕赶不上,拜个晚年可行不?”
唐子豪一字不坑,转身就走。
“诶,你干什么?”
唐子豪回头冲他微笑:“要检票了老哥。”
这一趟火车挤得前无古人,唐子豪幸亏东西不多,一个小箱子勉强塞下,除了自己这个人身上就带了些现金和手机。
他坐火车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同乡有些同龄人在大洋彼岸的过圣诞节的时候,他还在土里抠泥巴。
那时偶尔在暑假能坐两三天硬座,坐得双腿水肿,一摁就能摁出一个鲜明的印子,就为了去唐爸打工的城市转悠转悠,他可以感恩戴德一年半载。
直到有一天唐爸彻底放弃了自己农民工的身份,选择在P县做点小生意,过过粗茶淡饭却不至于背井离乡的小r.ì子。
唐子豪就不愿意了,因为经济从原本的不富足变得更拮据起来。小娃娃有点攀比心理在成长道路上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过程,唐子豪也不能例外。
只是碍于父母安于现状,连带也让他的攀比心理能不到释放,不是克扣他的零花钱就是干脆不给。
记得有一次寒冷的下午,唐子豪很幸运地没有带伞,刚出校门就被淋成了落汤j-i。
小卖部的老板热情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不要,那老板可能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便又开始数钱。
想想,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孩,又饿又冷又被冷落,指不定是怎么不寒而栗又被雪上加霜了,有坏念想还说得轻,没报复社会就不错了。
他蹲在老街上一个小角落,鼻翼敏感地抽搐着,聚集来自四面八方的油香。
一个专门卖油角的老太太在她的蓝棚子下架起一口锅,锅里是随时随地滚烫的油。面粉浆加土豆丁盛在小勺里往那里面一放,整个勺子都泛起泡沫,像滚动的烟花。
小唐子豪咋了咂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赞叹。
不过多时,油角起锅,被熟练地往一小块报纸上一抖,成了。
那油角那时候差不多有他半个手掌大,五毛钱就能要两个。
可是别说五毛钱了,他一分钱都没有,身无分文不算什么,还有被那些眼神尖利的商人当成不学好的扒手。
他这样一想,心凉了半截。
而后,仿佛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老太终于发现了这个孩子,走过来捧给他一盒桂花糕。
好巧不巧,就在他抓住救命稻C_ào终于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唐爸来了。
来就来嘛,还带了礼——一根“黄金棍”。哦,就是柱子被埋在地下那一截,要结实些,打人起来巴实很,保管你这一下挨了嘴张开还没来得及叫,第二下已经稳稳当当下去了。
说起来,它的职能应该是和戒尺差不多的。
唐子豪有幸被着老师教训学生的致胜法宝一路“鞭策”着,一路咬着嘴唇回家了。
桂花糕他也没缘深入了解,只匆匆尝一口,就被唐爸以“吃人的嘴软”为由,堂而皇之地扔进了沿途的一条深沟里。
这桂花糕现在想起来粗糙地跟解放牌皮鞋有得一拼,咬一口可以让人牙疼半年。不过因为他那个时候主管意识系统尚且在发育,直把人家的心思往好了猜。
要放在这里,他只会认为老太婆是一箭双雕,在处理过期变质废品和笼络人心两者间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讽刺,真他妈讽刺,这算是以己度人么?
这个小c-h-ā曲过后,唐子豪一蹶不振,逐渐从一个“三好学生”向“打家劫舍顺便骗低年级学生钱花”的二逼少年转型。
这下不担心没钱花了。
虽说也只是一天多几块钱多买几包辣条的问题,但谁说得着呢,几块钱就够让他神魂颠倒了。
唐子豪屁股倚火车车厢接头处的洗手台上,正对着厕所,如厕完毕的打开门那一刻,有时会突地喷出来一股酸爽气味,直让人感官失灵。
他虽不能幸免,却比摩肩擦踵还离厕所门更近的那些人好。
因而太挤,移步都成问题,出厕所的都不喜欢洗手,出来直接不动声色地朝哪个人身上抹一抹算了。
这些受害者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人之常情嘛,谁不是赶着回家,都不愿多为难,把眼睛朝手机屏幕上一放,眼不见心为净,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子豪在这趟能把孕妇挤流产的火车上站了五六个小时,才在火车站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闫二婶。
她看到唐子豪就急急忙忙奔过来给他提手里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