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个地方,那些人早就与她无关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却胸口骤疼。
想起大哥和阿爹严厉的脸,想起那些自己痛恨的r.ì子,好像那些痛苦都离她远去了,留下的全是不舍和心痛。
心口沉闷发痛,嗓子传上一点铁锈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玲从那些旧梦里惊醒,嗓子里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味。
窗外鸟鸣啾啾,还有前堂人声鼎沸隐约传来。空气里浮动着清冽的酒香。
这是她熟悉的地方,是沧州。
心渐渐安定下来。
阿玲穿好衣服晃进了前堂。只见孟老板坐在柜台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走到旁边,捏起桌上小碟里的花生米吃起来,“想什么呢?”
孟老板见她过来,回神问:“今天不练棋了?”
“池兴子说该教的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就是自己领悟。”阿玲打了个哈切。
“那就说明你已经出师了。”孟老板很是欣慰的样子。
“怎么下一句?”阿玲得意地扫他一眼,
“下就下。”孟老板欣然应战。
两人就在前堂摆上棋局,喝酒的人们自然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
甚至有人在一边开了赌局,押两人谁胜。
他二人倒是认真的很,专心致志,一点也不被周围纷扰的环境所打扰。
阿玲原以为孟老板也就是随便与她下下,谁知孟某人今r.ì认真的很,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一片认真。盯着棋局眼睛偶尔才眨一下。
她有些奇怪,往r.ì里下棋,她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模样。只有在点算那些收回的梦境时,他才会是这幅表情。
孟老板察觉到她长时间地凝视,于是不满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认真点。”
阿玲吃痛地捂住额头,咬牙道:“我怕我认真起来,你不敢与我下了。”
“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瞧瞧。”孟老板认真道。
阿玲于是收起了玩闹之心,全力以赴与他对弈。
这局棋下到月上柳梢都没有分出胜负。
酒馆里的客人早就走的干净,两人燃着灯,相对而坐,皆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的变化。
小景被张神医派来催了两次用膳,可是两人谁也没有要去的意思。
张神医只好让王婶热了饭,给两人备着。
一直到万籁俱寂,寒风四下呼啸。未关严的窗缝里吹进一丝丝凛冽的寒风。
残灯被吹的四下摇曳。
周围的景物摇摇缓缓起来,好似随时要坍塌一般。
孟老板凝神应战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望向门口。
阿玲奇怪道:“怎么了?”
话刚问完。
一阵银铃四下翻飞之声响起。
那银铃响的急,如同有人猛拽住它使劲摇晃一般。
“来人了?”阿玲觉的奇怪,今r.ì还未燃起引魂香,就有客来了。
孟老板点头,指指棋局,“你要不先端回楼上,一会儿咱们接着下。”
阿玲点头,这局棋眼看着就要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怎么能让别人搅了兴致。
她刚要起身去端棋案,门窗霎时大开,猛烈的寒风灌进来,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
阿玲下意识紧了紧领口,“看来是个大户。”
孟老板拿起手边凉透的酒,喝了一口,没有作声。
阿玲弯腰端起棋局,正要走。
那四开的门外就有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她心下一怔,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从心中骤然升起。还未想的明白,那人就已经跨进了店门。
在摇曳的灯光里,他一身玄色的衣袍。眉宇间带着杀戮的血腥气。
抬头朝孟老板望去,眼神冰冷,“你就是孟老板?”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
阿玲如罹惊雷。
巨大的冲击好像猛浪一边向她袭来。
她心头大震,身形一僵,手里端着的棋案便掉到了地上。
棋子四下渐起,叮叮哐哐地落了一地。
她的反应引起来人的注意,朝她望过来,眼底y-in鸷,却在触到她惊愕的眼神后微微一怔,好像有些疑惑。
“你是?”孟老板开口。
“我叫季雲。”来人自报身份。
孟老板好似已经料到的模样,微微笑起来,起身向他行礼,“原来是赌棋山庄大少爷。”
“你知道我?”季雲奇怪道。
“赌棋山庄天下闻名,我如何不知。”
“天下闻名。”季雲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那是以前了。”
“大少爷今r.ì来找孟某,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季雲走到刚刚阿玲坐的位置上坐下,抬头望了一眼呆立的阿玲,有些不满地皱眉,“孟老板,你酒馆里的小丫头,都是如此不懂事吗?”
孟老板一笑,“让大少爷见笑了。”说着抬头对阿玲道:“阿玲,去热壶酒来。”
听到他的话,季雲神色一变,“你叫她什么?”
“阿玲。”孟老板神色自若,“怎么了?”
季雲回头认真打量了一下阿玲,眼神柔软下来,“我二弟也叫阿霖。”
阿玲嘴唇巨颤,手紧紧握在一起,骨节泛白,眼中似喜似悲。
“快去。”孟老板又吩咐道。
阿玲这才回神,深深望了一眼季雲,转头去柜台后热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