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你救了我?”
枢要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良久才道:
“你太乱来了。”
连城微微勾起唇角轻轻一嗮,并不置言。枢要却拧着英挺的眉目继续道:
“自焚的滋味有意思吗?一次不够你还要玩第二次?”
连城都懒得去质问他又是哪位老熟人了,只半笑不笑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里有嘲讽,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厌倦:
“怎么?听你这语气,咱俩亿万年前也有段故事?只是不知道,您老又是哪位老熟人?”
枢要抿唇望着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垂眸轻轻道:
“别人不清楚,但你自己最是清楚的,劈天之火就是你的生命本源。你就是它,它就是你,这么多年,你们紧密相连,互相依存。火种在,你就在,火种灭,你也就魂飞魄散了。以前,你任x_ing点燃了火种,赔上了自己的半条命。但好歹还剩着半条,苟延残喘也是活着。这次你却想像上次那样,全部点燃,你忘了那次你付出的代价了吗?浑浑噩噩,失去神识,被封印了亿万年光y-in,不知今夕何夕。若那次不是因为你最后一念之差,及时收手。你就不会在这里了。阿城,亿万年前你尚且想的通,知道惜命,妖族的未来、这世间万物会如何变化,原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去自寻烦扰。怎么亿万年过去了,你反而越发活得回去了?是这亿万年的光y-in让你厌倦,活腻歪了吗?”
连城听见这句话后,表情终于渐渐变了。他散淡的双目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厉色,隐隐有些期待,又仿佛不太敢置信,最后凝固成一抹怒气。他猛地上前,一胳膊肘将枢要反抵在床上,冷声问他:
“你究竟是谁!?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
“阿城,你觉得这世上除了我和你,还会有谁知道这些旧事?”
“少啰嗦!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没问你的就闭嘴!”
枢要被他扼住命门,明显不大舒服,但他丝毫不愿反抗,只是一直望着连城,看他偶尔露出那种脆弱又悲伤的表情,最终全部化成铁石心肠。
他顿时也露出一个心疼的神情,片刻才勾起唇,似乎想勉强自己牵出一个欢快的笑容来,最终却没能成功,只能半垂着眉目轻声道:
“以前你闯了祸,怕被师父责罚,都是来找我帮你。怎么?帮你背了这么多黑锅,你转眼便忘了么?”
“你、你真的是凤殊?”
连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被他扼制在身下的男人却笑了:
“怎么?你现在也还是无事凤殊,有事殊哥么?”
只这一句话,就让连城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眼前的枢要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的青年重合起来,他仿佛梦游一般的叫了他一声:
“殊哥?”
“阿城,是我。”他说完这句话后,顿了一下,才又苦笑着加了一句: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有点不舒服。”
连城登时如遭电击一般赶紧放开他,枢要便揉着脖子起身,他定定望着连城,仿佛要把他深深牢刻记骨子里,好半天才颇为感慨的开口道:
“阿城,你是真的长大了。”
一句话就说得连城哭笑不得,他不由正经了脸色,向他强调: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多幼稚似的。别忘了,我可是凤凰之王!”
但枢要听了后,只是自顾自的道:
“我记得以前你还只是个孩子,哪怕后来成为了凤凰之王,眼神也还是个孩子。那一战,让你很辛苦吧。”
“......”
“对不起,阿城。那一战我最后没能陪在你身边。”
连城沉默了一会,才道:
“你已经为凤族做得够多了,比很多凤族做得都多。所以够了——殊哥,我很承你的情。”
凤殊没说话,依旧定定望着他。连城却在这张陌生的面容间看见了熟悉的东西。那些久远的记忆仿佛都染上了苍青色,在他眼前跳动,鲜明如昨。
凤殊虽同他一样姓凤,却并不是凤凰一族的人,他只是大祭司偶然捡来的一名孤儿,因为讨喜懂事,便养在身边,和当时刚刚出世的他做个伴。
凤凰一族,自火焰中诞生,天生下来就实力强大。连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他是自劈天之火中诞生出来,一出生就烧死了自己的生母。而本来一直在燃烧的劈天之火也因为他的降生,纷纷熄灭,只留下四枚火种。
正因为如此,他又被视为是劈天之火化身,是整个凤凰一族的不祥之兆。以他亲父凤翼为首,凤凰一族的所有贵族基本全部主张将他永远流放,以防他给凤凰一族带来不可预测的灾祸。
但当时的大祭司却力排众议,坚定说他是福非祸,保住了他。并因为凤翼不喜,将他带在身边,充为弟子教养。
所以年幼的连城记忆里只有大祭司和他身边的凤殊,惹了祸有大祭司帮他善后,不高兴了有凤殊哄他开心。那些年里,连城自由自在,活得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不受父亲凤翼喜爱,不被凤凰全族接受,也并未影响到他的生活,他始终肆意张扬着,无忧无虑的长大。偶尔他会想念自己的正牌父亲凤翼,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一个孩子对待亲父总有几分藏于心地的濡慕之情,哪怕他心中隐隐约约知道,其实凤翼根本不想认他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