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耀!?”殷莫楚冷笑一声,嘲讽之意甚浓:
“只怕未必是陛下心甘情愿的吧。”
“莫楚,慎言。”
宋将军也狠厉的瞪了一眼殷莫楚,后者毫不在意,但到底还是给南宫煌面子。抱着胳膊只冷笑着,还真不说话了。
南宫煌这才开口:
“宋将军,除了父皇驾崩之事,是否还有其他事?”
宋将军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对这位三皇子不由高看了几分,点头道:
“大皇子十五r.ì后继位,宣我等进京奔丧。”
“我等是包括宋将军吗?”
“不错。”
“呵呵——宋将军镇守虎牢关,既非亲王,也非权臣,陛下驾崩了,为何连你也要去奔丧?以南宫耀那德行,只怕奔丧是假,夺兵权才是真正目的吧。”殷莫楚凉凉说着话,言语之间对这位皇家之尊毫无半点恭敬意思。
宋将军的眉头蹙的越发深了,南宫煌却不声不响给他递了个橘子。
殷莫楚一愣,下意识接过橘子却一时不懂这是何意。
连城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殷老二,咱们殿下嫌你话多,让你闭嘴了!”
殷莫楚:“……”
南宫煌淡淡看了一眼连城,倒也不再理会他们那边,只问宋将军:
“那不知将军接下来作何打算?”
宋将军微微眯起眼,心中琢磨不透这位年轻皇子此话的意思,片刻才反问道:
“殿下又是作何打算了?”
“父皇新丧,作为儿臣,自然要尽早赶回。明r.ì我便启程回京。”
他说得很淡然,其他人却都吃了一惊。殷莫楚已经直接出言反对:
“不行!殿下,你明知这就是南宫耀设的局,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
连城也难得挑眉,却并未像殷莫楚那样摆出一副忠心耿耿倾诉衷肠去劝说南宫煌。反而勾了唇角,一贯笑嘻嘻地道:
“殷老二,你当我们殿下傻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废物都看得出来,难道殿下会不知道。殿下敢回去,自然是已经想好接下来的退路了。是不是,三殿下?”
他满脸笑意,唯有一双桃花眼冷静的厉害。南宫煌便不咸不淡的和他对视着,连城这样不y-in不yá-ng的嘲讽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刺耳的紧。
可南宫煌反而没什么表情,片刻才道:
“不管大哥有何打算。为父奔丧,是为人子的本分。”
“呵——那殿下自己回去便是,为何非要问宋将军的打算?”
“既然大哥也说了要让宋将军回京奔丧,我便多问宋将军一句。看是否要一同回京。”
“哦?殿下是想和宋将军一同回京,还是想让宋将军带着这虎牢关的数百万大军同您一起回京?”
他这话简直其心可诛,南宫煌却并未动怒。依旧只是淡然看着他,但这一眼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竟让连城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盘算仿佛全部都暴露在他眼前,让他再也无所遁形。
他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目光,却听见他淡淡开口问道:
“那子玉你说这些又是何居心了?”
“……”
“是怕宋将军带大军和我一同回京,没有人和你一起去救我六弟吗?”
连城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突然发现南宫煌不爱说话总是淡淡,却不代表他不会说话。
至少现在,他很直白的就切入了要害,一针见血把他的心思点了出来,让他连句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而南宫煌还在不咸不淡,乘胜追击:
“父皇新丧,大哥登基。对我来说,的确是件坏事。但如果大哥只是登基,好好做一个明理之君,哪怕我心有不甘,也不敢妄造杀孽,让天下不得安宁。”
“……”
“可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就先想着巩固权利。虎牢关宋将军掌兵百万,和月氏国战事如此吃紧,他却不管不顾,只让宋将军回朝。丝毫未曾顾虑到一墙之外的月氏少了宋将军,会不会长驱直入,夺我疆土,这是他目光短浅。”
“也或者,其实大哥早已经想到。但他为了那个位置宁愿舍弃这些疆土,将我大好河山送一半给月氏,只为坐稳那个位置。不管他是哪一种,让这样的人接掌大权,我不愿意,也绝非天下之幸。”
“说到底,殿下不过是想借虎牢关的兵权行你一己私欲。你们兄弟阋墙,却想将虎牢关的这一众将士都牵扯进去,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连公子这话错了。”宋将军猛地开口,音调沉稳:
“从大殿下宣末将一同回京奔丧时,虎牢关的将士们就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说完这话,他似乎也很感慨。
想他镇守边关多年,从无争权夺利的脑子,更不想被莫名其妙牵扯进皇子夺嫡兄弟阋墙的戏码里去。
他所愿之事不过是在有生之年,守好虎牢关,让外族不能侵入半分,便算是此生的圆满。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大殿下这一旨宣令,目的昭然若揭。
他一条命死不足惜,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虎牢关百余万将士也因为这可笑的权力之争,一同送死。
将士不怕死,但只有死在沙场上才是他们的归宿!
所以哪怕犹豫,哪怕挣扎,他最终还是道:
“三殿下,末将同您一起回京。”
此话一落,连城便知道大势已去。
他猛地起身,带起了矮几上没喝几口的茶水,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却仿佛没听见似的,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