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风看着罗子懿毫无虚饰的面孔,内心瞬时被他的淳朴真挚打动,心道:“好一个至纯至善的傻小子!”林晚风笑笑,对着罗子懿认同的点点头,说道:“j.īng_诚所至,金石为开。屈子‘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成就了自己的忠肝义胆。望大人永葆‘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的心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听到林晚风一席话,罗子懿又惊呆了,从小到大,他的想法和举动都被父亲和老师认为天真幼稚,今天,终于有人懂他,认可他了,罗子懿心中顿时充满惊喜和激动,不自觉地握住了林晚风的双手,像盯着珍宝似的看着他。林晚风被他这样握着手,这样盯着看,不由得一阵莫名的紧张,须臾,林晚风假意清清嗓子,抽回了手,罗子懿这才反应过来,这样握着人家的手,似乎有些不妥,两人气氛刹那间变得十分尴尬。“那个,林兄弟,你以后就别叫我大人了”,罗子懿率先打破这奇妙的尴尬,“我叫罗子懿,你叫我小六吧,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林晚风噗嗤笑出声来,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那我叫你罗兄吧。”
运粮队经过数天的跋涉,离鄂州越来越近,还有不出三天的距离,就可以到达了。胜利在望,大伙心情都很愉悦。正在这时,一个官兵慌慌张张地跑到罗子懿面前,气喘吁吁道:“大人,大人,队尾有几个兄弟,不知,不知道怎么了,有的吐,有的拉,发着烧,瘫倒在地上啦,虚弱的走不动路了!”罗子懿一惊,高声道:“我去看看,其他人原地休息!”说罢便策马朝队尾奔去。家丁白羽也紧跟其后。
队尾,只见四个官兵已经没有了力气,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个个面色苍白,牙关紧咬,显得十分难受。还有七八个官兵,靠扶着粮车才颤颤巍巍地能站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官兵们看见罗子懿来了,都齐声叫道:“大人,大人,救救我们。”
罗子懿赶紧将地上的两个官兵扶上自己的马,又命家丁白羽将他的马也让给其余两个躺倒在地的官兵。罗子懿扶住一个快要站不住的官兵,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哪里难受?什么时候开始的?”官兵答道:“谢过大人,前几天我们就胸口有点闷闷的,肚子有些疼,我们看还能坚持,就没太在意。昨个开始,我们几人就吐的吐,拉的拉,还发起了烧,这会儿被这一吐一拉折腾的浑身没劲喽。”
罗子懿转身对白羽说,“去打探一下,离这里最近的村落里,赶快请个郎中过来。”
“大人”,一官兵愁眉口脸道,“据小的所知,最近的村落,怎么也得走个一两天才能到哇,而且这附近都刚受完水灾,很多村落的人都逃到别处去了,哪里还有什么郎中呀。”
“这……”,罗子懿眉头微皱,沉思片刻,下了决定:“救人要紧,让走不了路的兄弟骑马,其他人加把劲,我们快点赶到鄂州,到了府衙,自会有知府接应,医治几位兄弟。”
罗子懿正准备扶更多的病员上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凉沉着的嗓音,“罗兄,不必惊慌”。罗子懿赶紧转过身,正是林晚风!只见他从容地向罗子懿走来,那张俊美的脸庞沉着安详,倒是让罗子懿心里安定不少。
“罗兄,我刚才看过了几位患病的兄弟,我想,他们是由于不适应这里潮s-hi的气候,前些天又受了风寒,所以上吐下泻。”林晚风进一步解释道:“现在正值长夏时节,长夏主s-hi,兄弟们旅途劳顿,前些天定是贪凉,在客栈饮了不少井水,井水甚寒,与体内的s-hi气相加,s-hi寒j_iao错,伤了脾胃,故而又吐又泄,寒凉入里,又起了高烧。”林晚风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指着路边的C_ào林,接着说道:“罗兄你看,那一片地上长着的植物,是藿香,它可化s-hi醒脾,辟秽和中,专治兄弟们由于s-hi阻脾胃引起呕吐、泄泻,以及寒邪入里引起的发热恶寒之症。”
“哎呀,太好了!”罗子懿一拍大腿,喜出望外,“晚风,多亏了有你!”
“罗兄不必客气”,林晚风拱手回礼,“方才,我们经过的那条路上,我还在路边看到不少紫苏和薄荷,我这就和几个兄弟过去采一些回来。紫苏散寒解表,薄荷芳香除秽,和藿香一起煮水,趁热给兄弟们服下,可缓解患病兄弟的病痛。”说着,林晚风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葫芦,递给罗子懿,j_iao代道:“罗兄,我这里还有一些固元补气的丹药,我随着带着的,并不多,你快拿去给几个患病的兄弟先服下,我这就带几个兄弟去采药熬汤。”说罢,林晚风便带着商君等几个云起阁的弟兄,快步采药去了。
望着林晚风轻快似仙的背影,罗子懿心里满是佩服、欣赏和感激,他手里轻轻摩挲着那个装着丹药的小葫芦,轻轻说了声:“晚风,有劳了。”
很快,林晚风六人就采好了药,架起平r.ì吃饭的大锅,开始熬煮药水。不久,浓浓的药香味就飘了出来,那是清洌的紫苏味,又有辛香醒脑的薄荷藿香味。罗子懿闭起眼睛,尽情闻着这令人上瘾的药香,心中暗自感叹原来药香竟可以如此醉人、沁人心脾,胜过千千万万胭脂香粉。这药香,飘入罗子懿的鼻,飘进罗子懿的心,正如林晚风一样,清凉空灵,让人一遇见,便被占据心田,难以忘怀。
“药好了”,林晚风走到罗子懿身边,笑着说道:“可以分给大家喝了。”
罗子懿于是吩咐官兵把药端给患病人喝。
“看不出来,你还会医术!”罗子懿佩服地说道。
“略知一二吧,以前跟师傅学过一点,皮毛罢了,不足挂齿。”林晚风谦虚地说道。林晚风自幼跟随武当愚朴道人学医,十道九医,林晚风自然也j.īng_通医道。
“看来我又得谢谢你了”,罗子懿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次你提醒我免遭盗匪之劫,我还没好好谢你呐,喏,今天你又帮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看着这样天真无邪的罗子懿,林晚风温柔的笑了笑,眉梢眼角自带万种风情,“不必”,林晚风说道:“你们一路上照顾我们兄弟六人,我们也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