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尽头 by 由西雾离【完结】(3)

2019-01-18  作者|标签:由西雾离


  
  我耳根一红,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八)
  “38°7,还有点烧。”我将口腔表在台灯下照了两遍以免看错。照顾人的事情从来就不擅长,所以偶尔的一次才更要确保无误。
  
  他似乎累了,侧着身看向我,温和的眼神湿哒哒的。
  
  “我走了。”我说。“明天还要赶片场。”忙了一天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恨不得一头栽下来就睡,脚腕处的擦伤也不失时机地作痛。
  
  “陪陪我。”他把脸埋在毯子下,小声地嘀咕,“不行么?”床头灯暗黄的光柔和地洒在他脸上,堪称精致的脸因而更加柔美。
  
  “你没有别的朋友了吗?”我叹了口气。
  
  “没有。”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蜷缩成一团的他看上去就像个孩子。
  
  我竟不再说什么,暗示着自己实在是很累了,马上就能倒头睡下倒也不坏,想其他多余的事做什么呢!
  
  也许是长期漂泊在外的经历,睡在哪里,和谁睡,如果媒体允许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没大差别的事。何况常年的失眠早就折磨得我焦头烂额,而那个晚上熟睡到天亮的美好体验此刻回想起来更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你会来。”关了灯,他的身体凑近了一点,将毛毯分了一半过来。
  
  “被你骗了。”我打哈欠,上下眼皮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打架。
  
  “我手机忘在了吧台,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快死了,后来想起你留下手机号码的纸条还在抽屉里,就想试试看。”他轻轻地说。
  
  我叹了口气,随口而出,“哪个女人这么**,把你弄成这样……”
  
  他沉默了很久,就当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地说了声什么,我却再也没力气听清了。
  
  不久,我开始做梦。
  
  ……
  
  我离开的时候景行还在睡,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温和如初。我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走了。”
  
  他“唔”了一声,翻了个身,发出满足的鼾声。
  
  ……
  
  我没有想到我所做的事情会给景行和自己带来那么多的麻烦。我以为最多也只是被人拍到我抱着一个男子从酒吧跑出来的照片。
  
  可是当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后,我的噩梦降临了。
  
  闪光灯“噼噼啪啪”像放鞭炮似的炸的我满头包,令我无处躲藏。
  
  “墨起,你能解释一下今早为什么会从这里走出来吗?楼上是你什么人?”记者甲奋力将话筒塞到我嘴前。
  
  “有消息称昨晚您在这儿过夜,这儿住的是您的恋人吗?她叫什么名字呢?”另一个话筒也不失时机地塞过来。
  
  “墨起会是同性恋吗?据房东透露昨晚您曾背着一个男人上楼是真的吗?”
  
  我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却还是勉强地笑说,“对不起,赶时间。那个是我的普通朋友,请大家不要多虑。”
  
  车子开出两公里外,天空开始下起雨来。
  
  
第三章
  (九)
  我甩掉那些人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景行打电话。手机响了5、6声都没人接,正当我焦躁地打算重新再拨号码的时候,他接了。背景音很安静,我稍稍舒了口气。
  
  “喂?”他的声音,慵懒而温暖,让人想起冬天晒太阳的某类猫科动物。
  
  “是我,墨起。你、没事吧?”我顿了顿说。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声音吃惊中带着淡淡的喜悦,“你在关心我么?”
  
  “呃……”我脸一热,“关心”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听着总有股别扭的感觉,“我们的事情被发现了,今天下楼我被记者抓了个现行,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来找你麻烦……”
  
  “我们的事情?”他似乎来了兴趣。我简直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孩子般狡黠的笑,“我们的什么事情?”
  
  “别闹了,”我囧的不行,“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养病,冰箱里还有些面条和鸡蛋……”我越说越没底气,总觉得像是在丈夫关心妻子记得吃饭似的。
  
  我感到话筒的那一头,他无声地笑了,“我记得了。”他微笑着说。平淡到家的语言,听起来却让当时焦虑的我顿时安心起来。我只匆忙地挂掉电话。
  
  (十)
  该来的事情逃不掉。那天的麻烦果然一波接着一波。我刚踏进片场,就感到一股说不清楚的诡异感窒息般压向我。工作人员们不是拿发现新大陆的眼神上下打量我,就是躲瘟疫似地远远逃开。连平日里对我关照有佳的导演也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就不再多说一句。
  
  我知道坏事传千里的道理,心里已察觉到恐怕这条消息已经无人不知。
  
  果然中午就收到了公司的急急招回令。
  
  “自己看!”任正鸿,也就是Seven环球娱乐有限公司的总裁,以恨不得将报纸撕碎的狠劲将一叠纸向我砸来。
  
  南方娱乐日报头版头条:《惊!收视率天王本是同性恋?》——这样的标题看得真是喜感,底下附图详细说明,所谓有图有真相。只见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神情焦灼地抱着一个乍一看是美女其实是男人的人等在万和宛楼道电梯门口。而被他横抱在怀里的男人正面对着楼道摄像头,露出一张天真无比的笑容。
  
  我当时完全没有留意到景行的表情。
  
  “你倒给我解释解释?”任正鸿气的脸发青,嗓音也颤抖。
  
  “他是我的朋友,因为他的、他的脚受伤了,我只好抱着他上楼。”我艰难地寻找着尽可能不让人误会的措辞。
  
  “朋友?你也会有朋友?”
  
  “是。”我抬起头,直面任正鸿。
  
  “闭嘴!”任正鸿暴怒起来,顺手摸起一只烟灰缸向我飞来。
  
  我躲闪不及,下一秒额头传来一阵剧痛,一股热流顺着额头向下淌。任正鸿没有丝毫作罢的趋势,“腾”地从座椅上跳起来,“你也配有朋友?别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进入娱乐圈的!你又答应了什么!”
  
  我捂着脑袋,全身的力气都在抵抗一阵阵席卷而来的晕眩。
  
  “从今天起除了公司安排你的工作,哪里都不准去,没有公司的安排,不允许你见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否则——”
  
  “任总,竹小姐到了。”秘书小姐敲门而入,怯生生地望着狂怒中的任正鸿。
  
  “让她进来吧。”后者扫了我一眼,挥了挥手,“现在没空跟你说,滚出去。”
  
  (十一)
  
  虽然不知道竹小姐是何方神圣,不过我好像因为她的及时造访得救了呢。
  
  走出任正鸿的办公室,额头的灼痛感越来越剧烈,贫血的晕眩也赶来凑热闹,我不得已扶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慢慢将身体往下滑。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来搀扶我,好像我只是空气般的存在。也许就像任正鸿说的,我没有朋友,可是景行……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的脑海里跳出了他的身影。
  
  咦?为什么我会想到他呢?
  
  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又让人分外吃力的梦,是一个父债子偿的俗气故事。
  
  梦中,有我最讨厌的语文老师矮胖的背影,粉笔头“哒哒哒”敲击在黑板上的声音。夏日的蝉叫的让人身心疲惫,仿佛旷日已久,荒芜了的战场。在同学们恹恹欲睡的某个下午,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教导主任扯着母鸡般尖锐的嗓音大声冲我喊,“白墨起!你家里出事了!快出来!”
  
  镜头切换。黑西装,杂草丛生的泥地,墓碑,黑白照片,两只剥了皮的橘子,和一只咬了几口的苹果——父亲死了。我还来不及鼓起足够的勇气去悲伤,一纸血书,和一张千万巨债的凭条就放到了我的面前。
  
  “墨起,你选择哪条路?”当时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任正鸿,穿着分外讲究的西装推了推挂了一脸泪水和鼻涕的我,“加入我们seven公司,十二年便可还清你父亲欠下的所有巨债。这是我给予你的最好的忠告,否则,你这辈子要想还清那笔钱,就只得去做——”
  
  身边的黑衣保镖纷纷邪笑起来。
  
  “做什么事?”我抹了把脸,看向父亲死后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
  
  “和□一样的事。”
  
  “可我是男的。”我仰着脖子说。
  
  “男人也可以做坏事,只不过不叫□,叫——”
  
  任正鸿的声音飘远,另一个更加真切的声音将我从梦境中拉回。“醒了就快睁开眼睛,衰仔。”
  
  我挣扎着睁开眼,然后对上冉冰那张比扑克更扑克的脸,我尴尬地刚想牵扯嘴角,谁知——
  
  “不用给大爷我笑一个,你这个笑比哭更丑的衰仔。”
  
  我的额头立马落下一片黑影,刚想开口。
  
  “这里是医院,你头上的伤没大碍。”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开始咬苹果。
  
  “谢谢你,”我费力地撑着身体,靠在床上,晕眩感还没消失。太阳的余晖从半开着的窗户映射进来,将冉冰的半边脸涂成金色。
  
  “不过,”冉冰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胳膊上的输血针头,“医生说你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不好好治疗的话,会死人的。
  
  “唔……”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顿了顿,又说,“不要紧的。”
  
  “今天的报纸我看了。”他忽然换了话题,扭过头不看我。
  
  “哦。”我答。
  
  “吃苹果吧。”他沉默着,也丢过来一只。
  
  “谢谢。”
  
  两个人都没话说,那就不说。只有咬苹果的清脆声在房间里回响。这时,房间某处的铃声突然像孩子啼哭般大声作响起来。
  
  (十二)
  
  是景行。
  
  “啊——”电话那头的呻/吟声在接通后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墨起……请你,我——”景行的声音中透出无力承受的娇弱,我身体的某一部位忽然开始血脉膨胀……
  
  “你、你在哪?你在干什么啊?”我简直就是明知故问,这么让人老脸通红的问题。
  
  “我……唔……”景行已经话不成句了。
  
  我紧张地竖起耳朵,这时另一个人如释重负的喘气声突然像闪电般击中我。
  
  是男人?!而且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墨起……我在——”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我不顾输血针仍扎在静脉里,右手用力一拔,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刺心底,然而这远远不及景行带给我的震惊。
  
  “你在干什么?!”冉冰见状急忙扑上来抓我的手,一边喊:“护士,护士!”
  
  我身体往旁边一侧,让他扑了个空,然后套上鞋就往外跑。
  
  冉冰也跟着追了下来,“你要去哪?别跑!诶,算了,你跑慢点!我开车送你,喂我说你!”
  
  我们赶到的时候,景行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裸/露在被单外的身体布满了令人心悸的伤痕。他黑色齐肩的长发随意地散在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上空,嘴唇干裂,如同失去生气的玩偶。
  
  “他要不要上医院?”冉冰吓坏了,反应过来后抓着我的胳膊使劲晃。
  
  我已经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景行缓缓地转过头,将视线慢慢落到我身上。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如初,只是多了份悲哀。
  
  我猛然一震,心里的某个地方痛的让我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刚才满脑子的疑问统统被甩到了脑后,我只抱住他。
  
  “走……”好半天,我终于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什么?”
  
  “离开……这里……”他的眼眸有些湿,轻轻地颤动着说。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砰”地砸开,一群记者如同看到血的蚂蝗似地蜂拥而至。
  
  ……
  
  (十三)
  
  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我依然是主角。标题喜感依旧——《2010年堪称最劲爆的新闻!电视剧天王白墨起、当红青春偶像冉冰和无名MB不得不说的故事!》
  
  我放下报纸,淡定地看着任正鸿。
  
  原来一个人气到极点是一言不发的。
  
  “你已经被我们公司解雇了。”任正鸿沉默了许久后,下决心般说道,“至于你父亲还欠我的398万,剩下的五年我会安排你通过别的途径还。虽然你不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但在还清债之前,你的身体依然属于我们公司所有。现在,你可以走了。”
  
  ……
  
  我走出任正鸿的办公室的时候,冉冰正等在门口。
  
  “对不起,”我满脸歉意地按了一下他的肩。就要离开这个工作了九年的地方了,要说唯一还放不下的,就是冉冰了。作为早些混圈子的过来人,我不仅没有帮到他任何忙,还在最后要离开之际连累了他。听助理长吁短叹,冉冰所有刚刚发行的新唱片《光》都被从货架上撤空,更别说之后三个月的全国签售。
  
  “不用介意。”冉冰耸了耸肩,又从口袋摸出一个东西给我,“这个给你,昨天在宾馆找到的。”
  
  我接过,笑了笑,“谢谢。”我说,“其实,我更想要一张你的新专辑。”
  
  “我会东山再起的!放心吧!到时候一定寄一张去你家!让你听听我可不是光有一副外表的空皮囊!”冉冰自信地冲我笑了笑。
  
  走出公司大门,阳光正烈。我摊开手,一颗骷髅型的耳钉在掌心一红一绿地闪着光。
  
  (十四)
  
  真没想到新的工作这么快就有了。
  
  竹小姐客气地把我带到一家装饰豪华的房间门口,笑说,“只要陪客人喝酒,逗客人开心就好。客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可明白了?”
  
  我想起九年前的某一天,刚认识任正鸿那会,他说,“如果不要加入我们seven公司,你就得去做坏事,做和妓/女一样的事情。”
  
  我盯着竹小姐涂抹着夸张大红眼影的脸,点了点头。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
  
  我站在衡鹰酒店十八楼的阳台往下看。已经入夜,今晚没有风,马路上灯火珊阑,高级商城高耸入天。这里是G城堪比日本银座的商业街。当然,能进出附近任何一栋商厦消费的,都不是穷人。比如我的第一个客人,向老板。就是对面那栋商业楼十三层的总裁。掌管着整个城市的媒介。
  
  “砰”,不多时,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几乎是同时,一个满脸横肉,笑起来牙肉向外翻的中年男子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唉,美人,你可真美!早就听说今天的鸭子是个“大美女”,没想到比想象中还——“嗝”——美!”男人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猥/琐地舔着嘴巴。
  
  我不知所谓地笑笑,往后退了一步。
  
  他笑得更加恶心,一把揽过我的肩,肥厚的嘴唇就顺势贴了上来。“乖,我的小美人,好好伺候我,向总是不会亏待你的。哈哈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摸,蒲扇般的大手从我的脖子一路向下探去。
  
  “!”我一个颤栗,猛地一把推开他,向后退去。
  
  “啧……这么害羞,莫非你还是个雏儿?”男人不怒反笑,一步步向我逼来。
  
  “向总,”我尽量保持着冷静,“我们喝一杯酒吧。”
  
  “唉!喝什么酒哇!我的小美人最要紧!”肥胖男人饿狼般向我扑了过来。
  
  我身一侧,他扑了个空,我急忙利用这个空挡想要逃出去,打开门,我的眼前顿时一黑。
  
  门外站满了他的保镖,我已经无处可逃。
  
  “把他抓住,给爷爷捆到床上,让爷看看这只死鸭子到底要倔到什么时候!擦#¥?%&……”
  
  (十五)
  
  一群人蜂拥而上。我心下一横,准备拼死反抗。借着出演《少林寺》里的角色而跟方丈师父学了几手的少林拳法。我摆好七星拳的架势,倒还真把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大个子吓到了。
  
  “还愣着干嘛?给我上!”肥胖男人喊。
  
  “可是向总,这小子的眼神很犀利。”一个保镖答。
  
  我憋住笑,差点憋到内伤。
  
  “犀利你妹啊!统统TMD窝囊废!爷养你们白养的?擦!谁撂倒他,爷赏他2万!”肥硕的胖男人在房间里光着膀子助威。
  
  有了金钱的**,事情比刚才更加棘手了。这时不知谁趁我不注意绕到了我的身后,猛地就朝我的脑袋上抡了一棍子。
  
  这下我不成鸭子也得成傻子了,我最后想。
  
  ……
  我又开始做梦。
  
  一条小石子铺满的路弯弯曲曲向远方延伸,看不见尽头。我光着脚迟疑着,想要转身,可是失败了,不管我尝试多少次,似乎只有往前走,双脚才能听大脑使唤。我沿着石板路,起初还是走一步,环顾一下四周,到后来索性疾步向前,周身的大雾越来越浓,脚下的石子也越来越尖锐,有湿哒哒的热流从脚心不断涌出,疼痛难忍,我也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
  
  “小美人,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一声令人厌恶的嗓音将我从梦境中拉回。
  
  我在昏沉与剧痛中慢慢清醒过来,发现四肢被缚,全身的衣物也不见所踪。
  
  肥硕男人笑得狠毒,声音中透着无法言喻的得意,“早就跟你说乖乖听爷的话,现在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不是?”他的手狠狠地捏起我的下巴,紧跟着大嘴也凑了过来。我双眼一闭,绝望感将我整个人都要压垮。
  
  他的吻所到之处都留下恶心的唾液。我克制住强烈想要呕吐的感觉,拼命挣扎。然而不幸才刚开始,男人明显有着恶劣的趣味。他打了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人递上一只箱子,里面的东西不猜也知道。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比噩梦更为残酷的现实。
  
  肥胖男人在我的胳膊上推入一针针剂,针刺的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双臂开始变得麻木,接着男人便将我松绑。然而可惜的是,随着药物的起效,我的身体比刚才越发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沉重。
  
  只有景行,像一道光,刺激着我愈见模糊的意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第四章
  (十六)
  
  “谁TMD的在门口惹事?给爷赶紧滚!”正当肥胖男人要向我扑来时,门外的骚动声越发巨大。男人被打扰了雅兴,不由朝门外怒吼。
  
  “可是……向总……”外面的人犹豫着说。
  
  “有屁快放!”肥胖男人暴躁。
  
  “他、他是Okitaku!”
  
  “什么?擦!你们这群废物怎么不早说!还不快让我的宝贝进来!”男人立马换了副和颜悦色的声音,从床上爬起来。
  
  Okitaku……景行?!
  
  “唷!大象爸爸,好久不见嘛!”进门来的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我从昏沉中雷的一个激灵。
  
  “唷!这不是我的小景宝贝嘛!”肥胖男人露出向外翻的牙肉,热情地向来人张开了怀抱,“小宝贝呀,你怎么在这里啊?”
  
  “人家正巧路过这里啊,看到您的一大堆保镖驻扎在这里,就知道摆这么大的排场,肯定是您老人家咯!”景行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说。
  
  “哈哈哈哈,我的小景宝贝就是嘴巴甜,来让大象爸爸好好赏你!”男人说罢脱下颈上的项链,“喜不喜欢啊?纯白金哦!”
  
  趁着这个时机,我努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想让景行看到我这个样子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仅如此,我的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声。
  
  “咦?象爸爸?那个人是谁哦?”忽然,景行指着我,天真无比地问。
  
  还是被看到了。
  
  “哈哈,是象爸爸今晚的晚餐啊。”肥胖的男人终于像是想起我来,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我怎么办?”景行拉住他。
  
  “你是象爸爸的小宝贝啊!乖!”
  
  “那象爸爸是要我呢还是要晚餐呢?”
  
  “这——”
  
  “哼,人家特地跑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不陪人家玩。”似乎生气了似的。
  
  “好啦好啦,大象爸爸陪你,一会儿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就要现在!”
  
  “好好好,那就让他换一个时间再被爸爸吃吧,嘿嘿嘿,我的小宝贝唷,越来越任性了!”
  
  “呵呵,那我们换间房间好不好?我不要别人用过的房间!”
  
  “都依你啦!”
  
  俩人说着笑着走出房间,景行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则以一个非常不堪的姿势躺在床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事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景行和一个让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能的男人去另一个房间,做那些事……
  
  此刻,我只觉得全身都麻木了的身体只有一个地方还能感到痛,随着每一次的跳动,痛也就增加一分,最后我实在痛的受不了了,有热流从眼眶里不断地溢出来,自十七岁开始就再没有流过眼泪的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十七)
  
  一整个夜晚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分钟都如同地狱般煎熬。我尝试过发疯,尝试大吼大叫,最后我还是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天光渐亮,门口传来响动,拖沓的步伐,然后是熟悉又温暖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比安定的力量。
  
  “你没事吧?”景行把衣服往我身上一盖,小心翼翼地斜着身子在我身边坐下,也不看我。
  
  我的心里又开始酸楚。
  
  “那只死肥猪,搞死我咯!到现在才睡着。”景行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就好像在说昨天的天气怎么样般自然。
  
  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我是说不出来,他是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来,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再也别回来。”景行说,然后动手帮我穿衣服。他背起我,脚下有些不稳,最后还是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他背着我走了很远很远,路边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车。
  
  他说:“你累不累?”
  
  我不说话。
  
  他又说:“饿不饿?”
  
  我不说话。
  
  他说:“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我依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看,那边有座小木屋。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不是长大要住高楼大厦,而是能和一个自己爱的人住在一幢小木屋里,一起看朝阳,一起看夕阳,最好还能有一亩田地,我爱吃菠菜!”
  
  我的眼泪扑扑地往下掉。
  
  最后他实在走不动了,把我小心翼翼地放在路边,靠坐在大石头上,自己跑了。一会儿他回来,手上多了一只黑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挠挠头说,“没带钱……只有这些,我喂你吃吧。”
  
  他掰下一块面包往我嘴里塞,要塞第二口的时候我死活不张嘴,只瞪着他。他明白了,于是改塞进自己的嘴里,笑得一脸灿烂。然后他再掰下一块,往我嘴里塞,再掰一块,往自己嘴里塞。我们就这样在路边的荒地里一同吃了第一顿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早餐。
  
  再后来,第一部开往外省的车来了。他把我背上车,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把我放下来,又轻声在我耳边说,“再过一小时,药效就会过去了,好好开始生活,记得我的话,再也不要回来。”他的唇离开我的耳畔时,又折回来亲了亲吻我的唇。我回应,留恋这股温存。随后他大踏步地离开,走到一脸不满的司机旁,从脖子上脱下一根项链,“师傅,送他走吧,这条白金链子是我昨天买的,送你了,当做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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