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学生就能玩七色板,将七种颜色涂在圆板上,停着的时候,是好看的,一转,便变成灰色, 本该是白色的罢,可是涂得不得法,变成灰色了。收罗许多著名学者的大著作的大报,自然是光怪陆离,但也是转不得,转一周,就不免要显出灰色来,虽然也许这倒正是它的特色。
一月三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一月十八日《语丝》周刊第六十二期。
(2)陈源笔名西滢,参看本卷第80页注(8)。
(3)《现代评论》参看本卷第79页注(4)。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五十六期(一九二六年一月二日)发表的《闲话》中称: 我们新年的决心,不如就说以后永远的不管人家的闲事吧。 因为,据他说, 中国爱管闲事的人太少 ,所以像他这样爱 代人抱不平 ,遇到 许多看不过眼的事情,不得不说两句话 的人, 就常常惹了祸了 。这是他为自己前一年帮助章士钊和杨荫榆压迫学生的种种言行所作的辩护。
(4) 可惜 此语原为陈西滢对于鲁迅等七教员关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风cháo的宣言的讥评。陈在《现代评论》第一卷第二十五期(一九二五年五月三十日)发表的《闲话》中说: 这个宣言语气措词,我们看来,未免过于偏袒一方,不大公允,看文中最jīng彩的几句就知道了。 这是很可惜的。
(5)五色旗民国成立后至一九二七年这一时期旧中国的国旗,红huáng蓝白黑五色横列。
(6)请酒开会在女师大风cháo中,杨荫榆曾一再利用宴会方式,拉拢教员,策划压迫学生。在章士钊解散女师大另办女子大学后,女师大进步师生另在宗帽胡同租屋上课,后于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三十日返回原校址复校。十二月十四日,女子大学也用宴会方式宴请所谓 教育界名流 。陈西滢、王世杰、燕树棠等人在席上成立所谓 教育界公理维持会 (次日改名 国立女子大学后援会 ),于十二月十六日在《致北京国立各校教职员联席会议函》中攻击女师大进步师生说:
同人等以为女师大应否恢复,目的如何,另属一问题,而少数人此种横bào行为,理应在道德上加以切实否认。 这里就是针对他们而发。
(7)一九二五年八月,章士钊决定在女师大校址另立女子大学,十九日派专门教育司司长刘百昭前往筹备。刘于二十二日在军警配合下雇用流氓和老妈子殴曳学生出校。这里是对此事的讽刺。
(8)塞文狄斯(M.deCervantes,1547 1616),通译塞万提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堂吉诃德》等。芮恩施(P.S.Reinsch),民国初年美国驻华公使。罗家伦在《新cháo》第一卷第一号(一九一九年一月)发表的《今日中国之小说界》内,曾引芮恩施的话来作为 外国人之中国人译外国小说观 的论据;并称他 是美国一位很大的学者 。这里所说 因为在讲什么文艺学术的一篇论文上见过他的名字 ,即指罗家伦的这篇论文。
(9) 邻猫生子 指梁启超在《中国史界革命案》中引英国斯宾塞的话: 或有告者曰:邻家之猫,昨日产一子,以云事实,诚事实也;然谁不知为无用之事实乎?何也?以其与他事毫无关涉,于吾人生活上之行为,毫无影响也。
(10) 如苍生何 语见《世说新语 排调》:谢安 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按谢安的字)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后人常用的 斯人不出,如苍生何! 一语即由此而来。
(11)沙滩北京地名,当时北京大学第一院所在地。下文的南池子,也是北京地名。
(12)大琦即王品青,河南济源人,北京大学毕业,《语丝》撰稿人。曾任北京孔德学校教员。
(13)他 家翰笙 指陈翰笙,江苏无锡人,社会学家,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他曾在《现代评论》第三卷第五十三期(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二日)发表《临时抱佛脚》一文,说北京政治学会图书馆藏书在一万册以上, 会员里十九是留学欧美归国的人 ;他根据馆内借书统计表,指出一九二五年因有 沪案(按即五卅惨案)和关会(按即关税会议)两个热闹的时务题目 ,借书的人数较前一年大为增多;因而他用 临时抱佛脚 这句俗谚来形容当时学术界大部分人平时的 懒惰 。陈西滢在《〈现代评论〉第一周年纪念增刊》(一九二六年一月一日)发表《做学问的工具》一文中引用陈翰笙的话时,称他为 吾家 翰笙 。
(14)溥仪爱新觉罗溥仪(1906 1967),即清朝最后的皇帝宣统。庄士敦(1874 1938),英国人。曾任威海卫 英国租借地行政长官 ,一九一九年起,任溥仪的英文教师,以后即长期和溥仪保持密切关系。一九二四年chūn夏间,曾与金梁、康有为等密谋复辟;同年十一月溥仪被逐出宫后,他又与郑孝2胥等于十二月护送溥仪逃往日本使馆,是个长期在我国从事yīn谋活动的帝国主义分子。
(15)章士钊早年署名青桐,后改秋桐,自一九二五年七月创办《甲寅》周刊时起,又改署孤桐(见《甲寅》周刊第一号《字说》)。陈西滢在文章中常亲昵地称他为 孤桐先生 。
(16)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北京民众为要求关税自主和反对段祺瑞政府举行示威游行。群众对于段祺瑞和平日依附他的一批政客如章士钊、朱深等人深为愤恨,游行时曾到他们的住宅示威;事后,章士钊即写了一篇《寒家再毁记》(按同年五月七日,因章士钊禁止学生纪念国耻,学生曾赴章宅质问,发生冲突,因此他称这次为 再毁 ),说他 家中所有。以中西书籍为第一项。 西籍为愚历年续续购办。哲学政计诸门差完。 最后一批。乃两年前在柏林所得。
甚称富有。 又说当日群众 一拥而入。遇物即毁。 自插架以至案陈。凡书之属无完者。 (见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五日《甲寅》周刊第一卷第二十一号)接着,陈西滢在《做学问的工具》一文里又附和说:
孤桐先生在英国德国买的书是我亲自看见的。他柏林寓中两间屋,几乎满chuáng满架满桌满地,都是关于社会主义的德文书。我不知道这些书都在北京否。从《寒家再毁记》看来,好像他们夫妇两位的藏书都散失了。这真是很可惜的。
(17)刘百昭在章士钊任教育总长时期任教育部专门教育司司长兼北京艺术专门学校校长。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北京民众因要求关税自主示威游行时,刘的住宅也受到冲击,他便乘机吞没存放家中的艺专公款八千元,捏词呈报教育部说公款全数被劫,无法赔垫。
(18)火神庙在北京琉璃厂。旧时每年夏历正月初一至十五庙会期间,设有很多临时性的古玩玉器摊。
(19) 打落门牙 参看本卷第155页注(17)。
(20) jiāo臂失之 语出《庄子 田子方》: 吾终身与汝jiāo一臂而失之。
(21)陈西滢在《做学问的工具》里颂扬芮恩施说: 我想着要是那时美国公使莱恩施没有竭力的提倡,组织什么政治学会,办什么图书馆,那么今年不要说有了两个热闹的时务题目,就有了二十个热闹的时务题目,也就要借书也无从借起了。
(22)美国退还的赔款指一九○一年《辛丑条约》规定的 庚子赔款 中尚未付给美国的部分。美帝国主义为了对我国进行文化侵略,在所谓 资助 我国教育文化事业的幌子下,于一九○八年第一次将赔款中的一部分退还我国;一九二四年又决定将余款全数退还。
这里所说用以扩充北京图书馆的经费,即在第二次退款之内。
(23)梁启超(1873 1929)字卓如,号任公,广东新会人。
清末与康有为同为戊戌维新运动的主要领导人,失败后逃亡日本。一九○二年在东京创办《新民丛报》,鼓chuī君主立宪,反对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辛亥革命后,历任北洋政府司法、财政总长,清华学校研究院教授。他用浅显的文言著述,著有《饮冰室文集》。
(24)陈西滢在《做学问的工具》里说过这样的话: 要学者去弄他们的学问,最重要的,第一,便是学者能有固定的收入,不至于镇天的忧柴愁米;第二;便是供给他们比较完善的做学问的工具。
孤桐先生在他未下台以前,曾经发表了两篇文章。他对于学者宜有固定收入是看得很清楚的,然而第二种要求他似乎没看到。 参看本书《不是信》第六段。
(25) 四书 参看本卷第37页注(6)。自南宋朱熹将《礼记》中的《大学》、《中庸》两篇和《论语》、《孟子》合在一起,撰写《四书章句集注》,才有了 四书 这个名称。
(26)张之dòng(1837 1909)字孝达,河北南皮人,清末提倡 洋务运动 的大官僚之一。曾任四川学政、湖广总督。 提倡风雅的封藩大臣 ,是陈西滢在《做学问的工具》里推崇他的话。《书目答问》,张之dòng在四川学政任内所著,成于一八七五年(清光绪元年),一说为缪荃孙代笔。 四书 ,南宋以后之名 ,见该书经部第二。 束发小生 ,章士钊对青年学生常用的蔑称。如他在一九二五年因禁止学生纪念 五七 国耻而遭到反对时,在给段祺瑞的辞呈里说: 夫束发小生。千百成群。至以本管长官之进退。形诸条件。 束发,古代指男子成童的年龄。
(27)《汉书艺文志》《汉书》,东汉班固撰。其中《艺文志》是当时所存各种书籍名目的汇编,为我国最早的书目。《隋书经籍志》,《隋书》,唐代魏征等撰。其中《经籍志》性质和《汉书艺文志》同。
(28) 五经 指《诗》、《书》、《礼》、《易》、《chūn秋》。 六经 , 五经 加上《乐经》。 七经 , 五经 加上《论语》、《孝经》。
六艺 ,这里指 六经 。
(29) 《chūn秋》责备贤者 语出《新唐书 太宗本纪》:
《chūn秋》之法,常责备于贤者。 这里是求全责备的意思。
(30)胡适(1891 1962)字适之,安徽绩溪人,现代评论派主要成员之一。早年留学美国,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他发表在《〈现代评论〉第一周年纪念增刊》上的《译诗三首》,是英国诗人勃朗宁的《清晨的分别》、雪莱的《给 》、哈代的《月光里》。
(31)徐志摩参看本卷第179页注(6)。他发表在《〈现代评论〉第一周年纪念增刊》上的 译诗一首 ,是英国诗人罗赛蒂的《图尔的约翰》。
(32)西林丁燮林(1893 1974),笔名西林,字巽甫,江苏泰兴人,物理学家、剧作家。早年留学英国,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
《压迫》是他所作的一个独幕剧。
(33)陶孟和(1888 1960)名履恭,字孟和,天津人,社会学家。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现代评论》的经常撰稿人。他在该刊《第一周年纪念增刊》(一九二六年一月一日)上曾发表《现代教育界的特色》一文,题下自注: 这是要到二○二五年才可以发表 假使当时的状况允许 的一部著作里的几节。
虽说北京像一片大沙漠,青年们却还向这里跑;老年们也不大走,即或有到别处去走一趟的,不久就转回来了,仿佛倒是北京还很有什么可以留恋。厌世诗人的怨人生,真是“感慨系之矣”,然而他总活着;连祖述释迦牟尼先生的哲人勗本华尔也不免暗地里吃一种医治什么病症的药,不肯轻易“涅槃”(2)。俗语说:“好死不如恶活”,这当然不过是俗人的俗见罢了,可是文人学者之流也何尝不这样。所不同的,只是他总有一面辞严义正的军旗,还有一条尤其义正辞严的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