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这儿离机场那么近,我们看见了,他们肯定也看见了,我们还是保护好这位叔叔,等着解放军来救他。”高光老练地说,我觉得于涛和高光都比我沉着。
我们仨把稻草铺在地上,又把降落伞铺在稻草上,然后把昏迷不醒的解放军放在上面。于涛还像模像样地按他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飞行员叔叔还真醒了。他用微弱的声音问:“我这是在哪儿?”
“叔叔,你的飞机爆炸了,你跳伞受伤了。”我亲切地说。
“谢谢你们救我!”飞行员有气无力地说完,又昏死过去。
这时,从军用机场方向有许多军车,闪着红灯鸣着笛,飞速地开了过来,停在了稻田地旁的马路边。
几十名解放军男男女女的抬着担架跑了过来,他们把跳伞的飞行员放在担架上,很快就走了。
“谢谢你们,小朋友,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一名解放军叔叔走过来,和蔼地说。
“我们是南里小学的。”高光赶紧说。
一部分解放军开车走了,另一部分去了落飞机残骸的稻田地里,并且拉起了警戒线。我们仨过不去,只好远远地看着。
很快,在稻田地里gān活的农民也围了过来,他们也都看见了飞机爆炸的过程。
“多亏那三个小子了,”一个老农说,“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那解放军怕是保不住命了。”
“那解放军怕是个试飞员。”另一个老农说。
“大叔,什么是试飞员?”我插嘴问。
“就是有什么新研制的飞机还没上过天,不知性能怎么样,飞这种飞机的就是试飞员。”那老农内行地说。
“你怎么这么懂?”旁边的老农问。
“我在空军当过地勤兵,”那老农自chuī自擂地说,“这个解放军同志其实是英雄,他本来在市内就该跳伞,飞机都降下来了,可是他怕伤人太多,他又飞起来了,栽到了稻田地里。”
“你怎么知道的?”旁边的老农又问。
“我赶车从城里来,一直观察它。”那老农说。
解放军用大卡车把残骸拉走了,人也都散了,天也蒙蒙黑了,我们仨还为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激动着。
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稻田地,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
“高光,你还想当飞行员吗?”我一边走一边问。
“想,做梦都想。”高光羡慕地说。
“傻bī,就你那熊样,还没来得及跳伞呢,就得和飞机一起烧死。”于涛瞧不起地说。
“操你妈,于涛,你瞧不起谁呀?”高光不忿地说。
“瞧你瘦的那个熊样,体检这关你都过不了。听我哥说,飞行员身上连个疤都不能有。”于涛继续拌嘴说。
“得了吧,别以为你妈是个大夫你就啥都懂,别忘了你妈是个妇产科大夫,只会接生孩子。”高光不屑地说。
“操你妈,妇产科大夫怎么了?你就是我妈接生的。将来我当了妇产科医生,没准还给你老婆接生呢。”于涛不服地说。
“你长那本事了吗?”高光抬腿踢了于涛屁股一脚说。
“不仅你老婆生孩子我接生,咱班女生将来生孩子都得我接生。”于涛还了高光一脚说。
“高光,他要是真当妇产科医生,说不定周丽萍、张小翩将来生孩子真得找于涛。”我打趣地说。
“那是,到时候我好好关照你们的媳妇。”于涛美滋滋地说。
正说着,我们走到厕所前,于涛说:“你们俩等我一会儿,我撒泡尿。”
于涛进了厕所,我和高光站在外面等。
“哥们儿,抽根好烟。”高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生产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我说。
“高光,你又偷你爸的烟了。”我讨好地说。
“我爸不敢把我怎么样,他有小辫子在我手里。”高光诡谲地说。
“什么小辫子?”我连忙问。
“反正,这事儿要是我妈知道了有他好看的。”
我心想,会是什么小辫子呢?能不能作为周丽萍报仇的罪证?我刚想继续探问,高梅从女厕所走了出来。
“好啊!高光,你敢抽烟,看我不告诉爸的。”高梅大吼小叫地说。
“姐,你要敢告诉爸,我就把你偷穿咱妈高跟鞋的事告诉她。”高光不紧不慢地说。
“好了,我不告诉咱爸了还不行吗?二林子,你哥怎么样了?”高梅一边告饶一边转移话题说。
“挺好的。”
我知道,我哥自从调到部队文工团以后,就没怎么答理过高梅,高梅肯定心里发毛了。
“来信了吗?”高梅继续问。
“来信了。”我不冷不热地说。
7. 资产阶级的鞋
“提到我了吗?”高梅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
“不知道,信都是我妈看的。”我的回答让高梅很失望。
这时,于涛从厕所出来了。
“高梅姐,高跟鞋是啥样的?”这小子在厕所里,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一边去,臭小子,怎么什么都问呀!”高梅娇怒地说。
“高梅姐,高跟鞋可是资产阶级的鞋,你们家怎么有资产阶级的鞋呀?”我yīn风阳气地说。
“二林子,你什么意思呀?想害我姐呀?”高光警觉地问。
“你姐是我未来的嫂子,我gān吗害她呀?”我打趣地说。
高梅听了脸红了,但是我知道她爱听这话。
这时,我妹妹宝木唱着歌,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江姐,江姐,好江姐,
你为人民洒热血,
叛徒,叛徒甫志高,
你是人民的狗qiáng盗。
“二哥,奶奶让你回家吃饭。”
我刚要转身上楼,高光他爸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高梅、高光,回家!”他下车就恶狠狠地说。
我觉得高光他爸是因为看见了我和宝木,才恶狠狠地对他儿子和女儿说话的,大家见了高光他爸那张yīn沉的脸,觉得天一下就黑了。
大家很快就散了。我远远地望了一眼周丽萍的家,她家的灯突然亮了。我对那灯光充满了向往。
三天后,王德良正在给我们上课,校长领着几位解放军走进了课堂。
“同学们注意一下,”校长一进门就高喊道,“这几位解放军同志是特意来我校感谢刘宝林、于涛和高光三位同学的。他们三位同学三天前救助了一位飞机失事的空军飞行员,为了表彰这三位同学,学校授予这三位同学‘学雷锋标兵’称号。希望全校同学向他们学习。”
接着她带头鼓掌。全班同学也都鼓起掌来。我发现张小翩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那目光有兴奋、有佩服、有羡慕,也有嫉妒。
一位解放军同志宣读了感谢信,宣读完后,几位解放军走过来与我和高光、于涛热情握手。我们仨光荣极了,全班同学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只有唐建国不理不睬的,我心里明白他是因为张小翩看我的目光而生气的。
校长领着几位解放军走了,王德良继续上课。
“我们班出现了三个‘学雷锋标兵’,”王德良高兴地说,“希望同学们都能向他们学习,努力成为学习雷锋的积极分子。”
下课后,张小翩偷偷塞给我一张字条,我跑到没人的地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刘宝林,我爱你,为了能成为像你那样的学雷锋标兵,我一定努力。看我的行动吧!
看完字条后,我的心怦怦直跳,心中涌起只有看见高光他妈和周丽萍才会有的幸福感。看来,我用行动和魅力征服了张小翩,战胜了唐建国。
现在,我只要稍稍地给张小翩一点儿好脸,唐建国就失恋了,但是,我不敢,因为喜欢张小翩,周丽萍是不允许的。和张小翩比起来,周丽萍在我心里更重要。
我只好把字条撕掉,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和同学们打闹起来。张小翩站在老远的地方一直观察着我,而唐建国在很远处观察着张小翩。
第二天第一堂课,同学们刚喊完“老师好”,张小翩就站起来了。
“张小翩,有什么事?”王德良问。
“王老师,今天早晨,我在上学的路上,快进校门时,捡到了一支钢笔。”张小翩说完,离开座位把钢笔放在了王德良的讲台上。
“张小翩同学做得好,学雷锋立竿见影,为全班同学带了个好头。”王德良说。
张小翩被表扬了,心里美滋滋地看了我一眼。
过了好几天,早晨刚上课,张小翩举手。
“张小翩,有什么事,站起来说。”王德良说。
“王老师,我在上学的路上捡到一把扳子,想jiāo给老师。”张小翩用清脆的声音说。
“拿上来吧。”王德良说。
“张小翩,不是把你爸gān活的扳子拿来了吧?”高光起哄地说。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王德良接过扳子没有表扬张小翩,讲起课来。张小翩不太高兴地坐在那里。
我心想,张小翩中邪了,怎么老能捡到东西?没想到,第二天刚上课,张小翩又举起了手。
“王老师,我在上学的路上,捡到十块钱。”
同学们一听都欷歔不已,要知道十元钱在当时就像现在的一百元一样。据说,当时毛主席的工资才三百多元,那是全国最高的工资了。
张小翩把十元钱jiāo给王德良。
“张小翩,你在什么地方捡到的?”王德良仔细看了看钱问。
“离我家不到五十米。”张小翩像是鼓足了勇气说。
“这么多钱,失主一定很着急,”王德良平静地说,“把钱先放我这儿,放学后想法找一找失主,全班同学要学习张小翩拾金不昧的jīng神,刘宝林,这期板报好好宣传一下张小翩拾金不昧的事迹。”
王德良的话音刚落。有一个工人模样的壮汉,穿着蓝制服在我们教室外扒着窗户看。看了一会儿,他敲起教室的门来。
“你找谁?”王德良开门问。
“我是张小翩的父亲,找她有点急事。”壮汉一脸怒气地说。
“张小翩,你爸找你有事。”王德良说。
张小翩怯生生地起身出去了。只听见她爸问:“小翩,你是不是拿爸爸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