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意思,咱们去大沙坑洗澡吧。”高光扫兴地说。
“行!”于涛一提大沙坑,就来jīng神头儿。
我们仨一起上了无轨电车。在车上,高光掏出丰收牌香烟递给我和于涛一人一根,我们一边抽烟一边侃大山。车上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知道,车上的人拿我们当小流氓了,我甚至有点自豪,颇有些豪踞街头、顾盼自雄的倜傥劲儿。其实,我们离流氓的标准远去了,撑死算问题少年或坏孩子。
高光甚至用口哨chuī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车上的人像躲瘟神似的躲着我们,我们在车上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高光,大尿壶,你动过没?”于涛斜着眼睛问。
“你想我会闲着吗?”高光龇着牙说。
“得了吧,净chuī牛bī!”我嘲讽地说。
其实,我也弄不清周丽萍为什么愿意和高光在一起,也许是这小子长得太帅了。因为高光随他妈,他妈就长得忒漂亮了。我一想到高光他妈,就好像突然被电了一下,内心充满了冲动。
快到车站了,我心里有点儿发慌。
“哎,我兜里没带钱,你们呢?”我紧张地问。
“我也没带。”高光满不在乎地说。
“坏了,我也没带。”于涛也慌了神儿。
“那可怎么办?”我焦急地问。
“看我的!”高光诡谲地说。
我们仨正在议论着,售票员走了过来。
“你们仨买票没?”
“我买我买。”高光主动搭话说。
他假装在兜里摸钱,一边摸一边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坏了,大姐,我钱被偷了!”
“骗人,我看你们仨就像小偷。”售票员不客气地说。
“大姐,你怎么说话呢?”于涛有些急了。
“我这么说话怎么的?你们一上车,我就盯着你们呢,一看你们就不是好东西。”售票员yīn风阳气地说。
这时,车到站了,高光噌地下了车。
“别跟她废话,快跑!”高光一边喊一边跑。
我和于涛也像猴子似的蹿下车去。
“别跑,抓小偷啊!”售票员气急败坏地喊。
我们仨下了车没命地跑,高光这小子贼鬼,往无轨电车相反的方向跑,因为无轨电车不能掉头追。我和于涛没注意,跟在高光后面拼命跑。
突然,有个人从于涛对面迎面骑车飞驰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伸手一把把戴在于涛头上的军帽抢走了。
当时,在我们心中,军帽被抢,就相当于现在的奔驰车被盗一样。于涛本能地转身就去追,我也本能地跟着于涛去追。
“操你妈,把军帽还给我!”于涛一边追一边骂。
2. 狐朋狗友贼多
他边跑边拔出我们在铁轨上特制的小匕首,我见于涛拔出了匕首,便从腰间拽出枪刺递给他。
“于涛,拿这个扎他。”我气喘吁吁地说。
于涛想都没想,夺过枪刺,嗖地就向抢军帽的人扔去,结果枪刺刀把砸在抢军帽那个人的头上,枪刺掉在了地上。
那小子一看于涛下狠手,气急败坏地跳下自行车,从地上捡起枪刺向于涛追来,于涛见那人拿着枪刺追来了,站在原地愣住了。
我见大事不好,大喊:“于涛,快跑!”
于涛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转身刚要跑,那人已到于涛身后,他一刀刺下去,正好扎在于涛后腰上,于涛大叫一声,倒在血泊里。
那人扎完于涛,二话没说转身就跑,他骑上自行车,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于涛捂着后腰疼得嗷嗷直叫。
这时,高光也跑了过来。
“二林子,谁扎的?”他焦急地问。
“抢军帽的。”我扶着于涛说。
“人呢?”高光又问。
“跑了。”我不耐烦地说。
“快送于涛去医院吧!”高光喊道。
正好附近有一家区级医院,我背着于涛,高光扶着,我们跑进医院时身无分文,但那时的医院讲救死扶伤,不像现在的医院,没钱就得等死。
医生把于涛推进手术室,我和高光赶紧给于涛他爸他妈打电话。很快,于涛他爸他妈就赶来了,于涛有两个哥哥于峰和于洋都当兵了,于涛是老儿子,也是于涛他爸他妈最心疼的。
于涛他爸见自己的儿子被扎成了这个样子,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抢军帽扎伤自己儿子的人缉拿归案。
后来,我哥和高梅也赶来了,于涛被扎坏了一个肾,得住很长时间院。于涛他妈哭得跟泪人似的。大家忙了一个晚上,陆续散去。
临离开医院时,高光小声对我说:“二林子,咱们得为于涛报仇!”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具体怎么报仇心里并没有谱。
自从于涛住进医院后,我觉得特没意思。高光这小子狐朋狗友贼多,经常找不到人。我一个人常到大沙坑游泳。
有一天,我去大沙坑游泳,看见周丽萍一个人在水边沉思,我心里一阵激动。
“周丽萍,你怎么也逃学?”我走过去问。
“有烟吗?”她看了我一眼问。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丰收牌香烟,递给她,我自己也点了一支。我坐在她身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我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她。她见了我异常主动,和我拧一把摸一下地开玩笑。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我神态自若地问。
“不是我不对劲儿,是这个年头不对劲儿。”她却神情沮丧地说。
我知道她心里有事,便问:“怎么了?”
她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妈也被发配到农场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刘宝林,我好害怕呀!”
说完,周丽萍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哭得更厉害了。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应该保护这个孤苦的女孩。
我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安慰,我却不敢,只是说:“别怕,还有我呢!”周丽萍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
“周丽萍,你爸是因为国际流氓的事被发配到草滩农场的,你妈是因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爸和我妈都是画油画的,”周丽萍抹着眼泪说,“他们都在美术学院工作,前几天高光他爸请我妈去画毛主席像,我妈把毛主席的痦子画错了位置,高光他爸说,这是政治事件,公然反对毛主席,就把我妈给发配到农场去了。”
“我爸也是高光他爸整的,他爸是整人专家。”我气愤地说。
“天底下再也没有高光他爸那么坏的人了!”周丽萍咬牙切齿地说。
“周丽萍,你爸妈在哪儿学的油画?”我好奇地问。
“我爸和我妈都是在苏联留学时学的油画,他们是同学。”周丽萍擦了擦眼泪说。
“那你爸怎么被打成国际流氓了呢?”
“我爸在苏联学习时,画了很多苏联妇女的luǒ体画,这些画我爸都带回国了,当时高光他爸也在美院工作,还没调到区革委会,他揭发我爸,说我爸与画上的女人关系不正常,就这样,我爸被打成了国际流氓了。”周丽萍怨恨地说。
“又是高光他爸,他爸为什么这么坏?”我愤愤不平地说。
周丽萍沉默不语,今天的周丽萍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小女生的温柔。其实,周丽萍发育得越来越像女人,我望着她起伏的胸脯,心里有一种想摸一把的冲动,这种冲动让我特想手yín!
就在我狂想周丽萍诱人的身体的时候,周丽萍突然问:“刘宝林,你喜欢我吗?”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好半天才说:“喜欢!只是高光……”
“高光是什么东西,我跟他好是想多了解他爸,为我爸报仇!”周丽萍的口气中充满了仇恨。
我没想到小小的周丽萍竟然有这样的心计。
“你都了解高光他爸什么了?”我刮目地问。
“我知道了很多,但是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会报仇!高光和他爸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周丽萍说这话时的口气,像一个地下工作者,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那样子就像是刘胡兰或江姐。我一下子佩服了这个小女生。没想到她比我们这些臭小子有想法。
“报仇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很男人地问,“我爸也是高光他爸害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是一伙儿的。”
“需要帮忙时,我会告诉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高光知道,更不能让他爸知道。”周丽萍就像江姐在布置任务一样说。
“我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宁死不屈。”我很怕周丽萍瞧不起我。
“刘宝林,晚上能到我家陪陪我吗?我妈我爸都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好害怕!”周丽萍用恳求的目光说。
“可以,不过不能太晚,否则我妈又该打我了。”我又兴奋又怯懦地说。
“刘宝林,你妈怎么总想打你呢?”周丽萍不解地问。
“不知道,可能我不是她亲生的吧。”我无奈地说。
“你如果不是你妈生的,那你是从哪儿来的?”周丽萍扑哧笑着说。
“真的,我长得既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我争辩说。
“瞎说,你的鼻子跟你爸的一模一样,你的眼睛特像你妈的眼睛。”她一本正经地说。
“才不一样呢!”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说自己不是我爸我妈亲生的。
“要不一样就是你被抱错了,或者你是你妈和别人生的,你看你的眼睛特像外国人,没准儿你是你妈和外国人生的,那你妈和我爸一样都成了国际流氓了。”周丽萍和我开国际玩笑。
我借机下手胳肢她,一边胳肢她一边说:“你才是你妈和外国人生的呢!”她被我胳肢得咯咯笑,满地打滚。
放暑假前,有一天傍晚放学后,我班班长唐建国尾随着教音乐的女老师,去女厕所,偷看人家拉屎,女音乐老师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叫夏丹。
我一直觉得王德良想追求夏丹,可能夏丹嫌王德良有老寒腿,一直没同意,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夏丹拉屎时,唐建国也钻进女厕所,通过两个蹲位间的木板缝偷看,被夏丹发现,她吓得没擦屁股,提着裤子往外跑,惊动了收发室的打更老头,打更老头当场抓获唐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