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为了路易你,剃光头都心甘情愿的。还有服装,为了配你,做牛仔男都没关系,只要你感到有趣就好。?
?少献殷勤好吗!?
阿马其实样子并不难看。眼神不好看,但还是属于样子好看的一类。至于纹身和脸上的饰环,那就不是样子好看难看的问题了。如果他是陌生人,在街上见了肯定会觉得过分??我想。但现在我理解阿马的心情了。我自己也希望根据外观来进行判断。在这阳光普照、没有一丝一毫yīn暗角落能容我藏身的世界上,起码我得找到一个方法,能够把自己的身子当作影子来遮住自己。
上色过了才十分钟,阿马便不耐烦起来了。?还没好?还没好??连着问了好几次。
他的心情当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要尽量把红色多除掉一些。结果我让他忍耐了三十多分钟,拿掉保鲜膜,又用梳子给他胡乱梳了一通头发。
?gān吗呢??
?这叫氧化头发,让头发尽量接触空气,这样颜色就会深一些。?
确认没有漏染的地方,说声?好啦?,我将一条浴巾递到阿马的手里。阿马说了声?遵命?,jīng神饱满地进了洗手间。在他出来之前,我又看了一遍报纸上的那条新闻。不会是阿马,应该不会是阿马,我这样反复对自己说道。同时我心里更加百思不解的是,自己并不喜欢阿马,为什么会如此地关心他呢!
从洗手间出来,我又为阿马将头发chuīgān梳齐,阿马对着镜子,眼睛一眨一眨地微笑。
?别笑,怪模怪样的???我这么一说,阿马把腮帮鼓得胖胖的回过头来。他的头发完全变成了灰色。是地地道道的灰色,那头红毛已经不复存在了。
?阿马,从明天起,你必须穿长袖衣服啊!?
?为什么?天还这么热。?
?住嘴。老是这件背心,叫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这么一说,阿马照例又是调皮地回答了一句?遵命?。那纹身太引人注目了。也许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警察有意不在报纸上公布纹身的情节。于是我又反反复复、几近啰嗦地要求阿马衣着不要太另类,头发尽量留起来,不能太引人注目。阿马对我气势汹汹的样子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了声?明白,一定遵命?,把我紧紧抱住了。
?为了路易,这是小菜一碟。?这样说着,阿马一下子将我按到了chuáng上。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是杀人犯。没问题,阿马在我身边嘿嘿地傻笑着。阿马在chuáng上捋起我的吊带裙,一口吸住了我的奶头。慢慢地我便感到他的嘴失去了气力,同时身边响起轻轻的鼾声。我放下吊带裙,关上电灯,闭上眼睛。黑暗中,我在祈祷。阿马千万不能被抓走呀!我不知是在向谁祈祷,但是我心里但愿有一尊神,能保佑阿马。我这样思忖着,分明地感到一股深深的睡意朝我袭来了。
第二天,我去打工陪酒了。我已经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电话是晌午刚过打来的,说临时缺人要我去顶缺,我心里还有些不太愿意,但电话里那头的我的经纪人答应付三万工钱。自从与阿马相识后,我一直都靠他的钱生活,也不再想找活gān。想到有了钱可以买好酒喝,我的屁股终于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陪酒的打工是集体签约制的,当天付钱,是个轻松活,我被这种条件所吸引,半年前就开始做了。在宾馆的工作项目只是端着酒在客人堆里转转,一般一次宴会两个小时,能得一万元。父母给了我一张不坏的脸,真好。
稍微迟到了一会,在宾馆大堂里碰到了经纪人和姑娘们。看到我来,经纪人马上脸色放松,微笑着说?总算来了?,将我们带进休息室,递上各式各样的和服。我先帮不会自己穿和服的姑娘穿上。自从打工以来,我潜移默化地也学会了穿和服。给我的是一件红色的漂亮和服。我自己穿上,又包上随身带来的一条茶色头巾。金色发不能在这种一流企业的宴会陪酒。我不愿意将头发还原,所以总是自带一条头巾。头巾刚刚包好,就听经纪人在叫喊:?中泽小姐。?
好久没人叫我名字了,一下子恍如隔世。
?那个,耳环???经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轻轻?啊?了一声,摸摸耳环。
忘了。普通的耳环不会被说什么,但0G 的耳环与这身和服是不相称的,而且是去一流企业的宴会。我将五只耳环全部摘下,放进化妆盒。两颗牙齿闪了出来。如果那报上的消息是阿马gān的,警察是否发现死者缺了两颗牙齿呀!
?中泽小姐??又传来了经纪人的声音,我厌烦地回过头去:?啊??经纪人一脸的惊讶。
?中泽小姐,这里也戴着饰环呀??
我马上意识到他讲的是我舌头上的饰环。
?是的。?
经纪人露出困惑的表情问:?能取下来吗??
?这,刚戴上不久,不想摘下来呢。?
我这样一回答,经纪人脖子扭得更厉害了,语言也混浊起来:?可是??这个???
?不要紧的,不会张大嘴巴的。?我微笑着走近他,经纪人脸上的肌肉松缓了一些,小声说了一句?真拿你没办法?。经纪人对我还是十分友好的,一般事情他都顺着我,为此我招来了几乎所有小姐的嫉恨。
进入宴会厅,我满面chūn风地单手手里托着盘子满场子斟啤酒和葡萄酒。与平时见惯的宴会没什么两样,无聊的自助式派对。忙了一会,我和为数不多的陪酒朋友之一百合小姐装着整理空酒瓶溜到休息室里, 一边喝啤酒一边大谈我舌头上的饰环。
?啊呀,真吓人呀,怎么会在舌头上扎个dòng的呢。?百合的反应与真纪大致相同。
?是受男朋友的影响??百合笑了笑,竖起大拇指①。
?也许是吧,与其说是看中他的人,倒不如说是看中他那舌头。?
这样闲谈着,话题从舌头扩大到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谈兴正浓,经纪人的叫声传了过来。我们喝了最后一杯啤酒,再往嘴里喷了些解酒味的香水,回到宴会厅。
两个小时的宴会,我从jīng英们那里收到十三张名片。宴会结束,我和百合两人看起这些名片来。
?这个不错,是董事呢。?百合对每个jīng英都高声评判,?不过脸记不住了,反正是个老头吧??
说心里话,对那些西装革履的jīng英我是没兴趣的,他们对舌头上打孔的女人也不会有兴趣吧。打扮成淑女模样的我,每次宴会都收到不少的名片,但我的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一旦我的蛇舌手术成功,这份工也就打不下去了。这样想着,我对着镜子伸出舌头,盼望着那舌孔大得快些。接下来,我们去了别的宾馆,扮了同样的角色,到夜里八点解散。为了领工资,我与百合一起去了经纪公司,一起回家,半路上手机响了,百合竖起大拇指,抬起眉毛笑了笑。是阿马打来的电话。我想到过给他留条子或发电子邮件,可现在已经忘个gāngān净净了。
?喂喂,路易?在gān吗呀?在哪里呀??阿马带着哭腔问。
?啊,对不起,突然让人叫去打工陪酒,现在回来了。?
?什么呀?路易,gān吗要去打工?还陪酒??
?烦什么呀!我是签约的,又不是什么坏工作。?
看着我在阿马怒涛般的质问下连连退却,百合只是在一旁笑。我与阿马约好在车站会面,挂断电话,百合马上脱口而出:?什么呀?你这位,倒管得好严呀!?
?啊,那家伙还是个孩子,神经兮兮的。?
?好可爱呀,?百合说着推了我一把。要真是可爱就好了??我这样想着,叹了口气。在车站与百合告别,一个人乘车踏上了归途。被电车摇晃了二十分钟,到了站,我迈着轻松的步伐上了台阶。只见检票口对面阿马已经等着了。我挥了挥手,他也神情严肃地挥了挥手。
?回来见你不在,又没留言,以为你不辞而别了,真是担心得要死。?进入韩国烤肉店,要了啤酒,阿马一口气说道,?好,现在总算放心了。来,托你的福,我们来奢侈一把。?
阿马仔细问了我打工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真想看看路易你穿和服的样子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碟子里榨柠檬汁。烤肉很好吃,啤酒也很好喝,一顿绝品的晚饭。虽然最讨厌工作,但工作后的啤酒比平时味道美多了。这就是劳动的好处。我心情极佳,赞美了阿马的发色,为他那些无聊的噱头话破天荒地格格笑上一阵。没问题,阿马的发色变灰了,阿马幸福地笑着。不称心的事一件也没有。
热。这瘟热的鬼天气,名称就叫秋老虎。从那天在?Desire?看了麒麟纹身之后,大约三星期,阿柴终于来了电话。怎么也画不好,可谓是苦战呢,阿柴这样说了一通,最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想快些让你来看呢。?我舌头上的饰环也换成了12G。
翌日,我说想去看饰环,约了阿马一起去?Desire?。到了店里,阿柴已经在等着我们,将我们让进里屋,从写字台里取出一张纸。?好棒呀,?阿马叫了起来。我的眼睛也盯住了那画稿。阿柴满意地看着我们的反应,像孩子夸耀自己的玩具似的喃喃道:?不错吧!?就这个,给我纹上???我是一见钟情了。这样的一尊麒麟纹在我的背上,想一想就感到兴奋不已。一条仿佛一跃便会从纸上腾空而起的龙,再加上一尊高擎着前蹄、不甘落后于飞龙的麒麟。它们作我一生一世的伴侣,应该是当之无愧的。